曹烽很耐心:“弟弟,你的脚现在不冰敷,回家就更严重了。”
段语澈以前踢足球受过伤,当然明白道理,只是……在教室里脱鞋?
曹烽压低声音:“等会儿全校都放电影,也不开灯,你把脚放我腿上,没人看见,不丢人。”
段语澈:“……”
“不!”
很快,晚自习开始,灯全关了,老师进来放了部奥斯卡,就出去了。
曹烽轻轻碰了碰他:“弟弟。”
段语澈不想理他:“我不敷。”
“弟弟。”
“不!!!”
曹烽无奈:“那冰棍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曹烽觉得有点可惜,不吃太浪费了,但这个天气吃凉的,对段语澈的胃不好。
冰棍已经有些化了,他拆开后,三两口吃下去,冻得他直哆嗦,旁边的段语澈看见他这个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吃这么快干什么,没有人跟你抢……”
放学,电影还没结束,段语澈早就看过这部《美丽人生》了,不感兴趣,只想早点回家,但曹烽没看过,看得入了神,直到下课铃响,段语澈拍他,才从电影的世界出来。
“你还想看?电影还有一个小时呢。”
曹烽摇头:“走吧,我们回家吧。”话这么说着,眼睛还是不肯离开屏幕。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了。
段语澈看他这么喜欢,倒也不急了:“那再等一会儿吧,现在刚放学,我走得慢,人太多了不方便。”
段语澈给小张发了条信息,曹烽继续看电影。过了有二十分钟,班上差不多已经没有人了,只剩几个还不肯走的。
曹烽感觉时间有些晚了,小张还在等着,就说:“我回家再看吧,家里不是有电脑吗?”
“嗯,走吧。”段语澈走不快,脚腕比方才还要更痛些,出了教室后,曹烽看他一瘸一拐,忍不住蹲下:“哥背你。”
段语澈微愣:“不用,我自己走。”
“学校里也没人了,这么晚了没人看见的,不丢人。”
他犹豫了下,对上曹烽真挚的神情,“嗯”了声,弯腰,趴在他背上。
曹烽站起身来,下楼,他挑过上百斤的扁担,背个人也不在话下。
段语澈问他:“我重不重?我还是自己走吧。”
他有次装病,段述民急的背他去医院,结果背了几步路就开始喘。
曹烽却摇头,说很轻:“你该多吃点,长点肉。”
“我吃的多啊,每天都在补充维生素……”
“要多吃肉和蛋白质。”
夜色深了,曹烽背着弟弟,慢慢走在秋夜静悄悄的校园路上,自行车棚人烟稀少,绕过车棚,走出校门。
小张等了有一会儿了,他正下车在抽烟,看见这一幕,连忙着急地跑来:“少爷怎么了?”
“我没事,脚崴了一下,”他勾着曹烽的脖子,然后拍了拍他,示意他放自己下来,“我爸呢?”
小张有点紧张,说:“你爸爸还有工作,估计会晚点回来。”
“哦。”他表情有点难看。
小张说:“那我给他说一声,你脚的事。”
“不用告诉他了。”段语澈坐上车,神情淡淡的。
小张不敢吱声了。
回家是晚上十点了,段语澈脱鞋的时候,看见脚腕鼓了一个大包,皱了皱眉。
曹烽看见肿的很严重,表情凝重地说:“小澈,我房间里有我从寨子里带过来的药酒,给你擦一下。还有冰块,哥先给你弄冰块敷一会儿。”
他有模有样地学着段语澈上次那样,拿出冰块用毛巾包着。
段语澈坐在床上,脚搁在冰块上,也无需用手去按,便顺手打开电脑,搜了电影出来。
曹烽回房间拿了药酒过来,段语澈以为会很臭,结果一打开,没有那种臭味,反而闻着有些像精油,曹烽解释:“古法苗方,传了很多年的,很管用。你再敷十分钟,我给你擦。”
段语澈忍着冰,点点头,把电脑给他:“你继续看电影吧。”
趣÷阁记本电脑放在床上,开着外放。
曹烽一面看着电脑屏幕,一面去看他被冻红的脚。
等了有一会儿,他倒了药酒在手心里搓热,手掌包上去后揉了一下,段语澈就“嘶”了一声。
“小澈,忍着点疼。”
要把药力揉进去,是真的有些难以忍耐的痛楚,段语澈咬着牙,眼圈都红了,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叫唤:“够了、够了……”
曹烽动作停顿,抬头看见他的脸庞,发现他眼睛都泛着水光,活像是被欺负了,心里又觉得疼,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柔声说:“好了好了,不疼了啊,明天脚就不肿了。”
段语澈用鼻音发出一声“嗯”,大概也觉得丢脸,就说:“你把电脑带走吧,你回房间看电影,我洗澡睡觉了。”
曹烽说:“等过个十几二十分钟再洗,不然药酒就被热水冲掉了。”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
“别摔倒了。”
“……知道了!”
曹烽回到房间里,把剩下的那点电影看完了。电影很短,电影里的人生却很长,他怅然若失,打开书桌的台灯,继续修他的八音盒。
这种微型八音盒结构太精妙了,构造零件全部都很小,需要用放大镜看着修。
曹烽打开搜索页面,然后切换到历史,他上次搜出过相关的页面,只不过是日文的,当时他是用网页翻译的。
他正打算再打开看一看资料,就看见历史记录里躺着一串英文的网站。
曹烽顺手点开。
网页缓慢地加载出来,入目第一张图片,就把曹烽吓得工具都脱手,“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是一张尺度有些大的照片,欧美人,若是一男一女,他也就不必如此震惊了。
可问题在于,照片上是三个人——三个男人。
这是什么东西?!他慌忙把网页关掉,眼睛因为愕然而瞪大,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历史浏览记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