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庄钦进厨房,打开微波炉,把外卖的菜放进去热。
“你有几个师姐?”李慕帮手。
“两个,刚刚跟我讲电话的是小荷包师姐,她不让我那么叫她,所以她是大师姐,我还有个小师姐,是师娘的二女儿。”
微波炉“叮”了一声。
“这是你们戏班给取的艺名?”两人把饭菜端上桌。
“是小名,”庄钦把那个抓周的故事讲了一遍,李慕眉梢一挑:“所以你是小铃铛了?”
庄钦不好意思地“唔”了一声,坐在餐椅上。
“小铃铛,问你个问题。”
“嗯?”庄钦用一双公筷把盘子里的炒菜分成两半。
“刚才说楼上的房间有一间留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留给你师父师娘。可你这里只有两个卧室。”李慕停顿,深邃的眼睛注视着他,“所以,我的申请通过了?”
“申请……”庄钦想到他刚才“申请和自己住一间房”的问话。
“其实……楼下的书房,我准备改成卧室的。”庄钦咬筷子,看向他,“我师父师娘都六十多岁了,他们就住楼下,留给你的房间我不会让人碰的。”
“你助理来了呢?”
“小连吗?他不会经常来的,而且我这里有沙发床。”庄钦肚子饿了,吃饭速度快但有条不紊。
李慕看着他半晌,无奈:“你真会惹我不高兴。”
“你不高兴了吗?”
李慕轻“嗯”了声。
庄钦正要说对不起,李慕像是预知了他会说什么一样,打断道:“别说那三个字。”
庄钦嘴巴立马闭上了:“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点让我高兴的。”
李慕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底透出一股等着他哄的情绪。
或许一句“不要生气啦”就够了,李慕觉得自己是很好哄的。
庄钦停顿了下,像是在思考。
半晌,慢吞吞地喊了一声:“哥哥。”
李慕心脏猛地一跳。
庄钦双眸清澈:“我喜欢你。”
李慕双唇一抿,手伸过去捏他的鼻尖:“聪明的小孩。”
庄钦知道自己方法用对了,高兴地一眯眼。
吃过饭,把碗筷丢进洗碗机,两人都没有管了,冰箱里有什么东西两人都知道,所以没有人上楼去,庄钦开电视点了一部电影来看。
双人座的沙发不大,李慕把他搂了过来,庄钦靠在他身上,电影是看过的,剧情早已熟烂于心,但是心里挂记着别的也就没仔细去看。
一个小时过去,电影过半,庄钦问:“几点了。”
李慕像个报时机器:“还有十五分钟十二点。”
“哦……那我上楼一下。”
“做什么?”
“上厕所。”
李慕心知肚明,并不戳破。
估计还有生日礼物,希望他不会扛个床垫下楼来。
李慕很少会这么期待过生日。
他不停地抬手看表,十二点那一下秒针一过,灯一下关了一瞬,屏幕本来是连接的手机投屏,也被切断了,李慕听见了从音响里传出的笛声,随之而来的有琴瑟之声,专门研究过昆曲的李慕一下就能听出来,是昆曲的伴奏。
唱戏给自己听?李慕倒是没想过这个,他听见了下楼梯的脚步声,起身,一侧头的时候,灯光亮起一束,并不璀璨的壁灯让整个屋子笼罩在一种昏黄的氛围里。
李慕想到了他上楼那十五分钟可能是在换戏服,但哪怕想到了,看见他扮相这一瞬仍有呼吸停滞的感觉。
靛蓝色的华丽戏服穿在身上,没有戴头饰,头发梳过,不过没有化妆,衬托出白净的一张素脸,干净的眼睛直勾勾地,像有根钩子似的——他只有在演戏或者唱戏时,才会露出这样直击人心、甚至是含情脉脉的神态。
李慕呼吸都短暂地停顿了。
庄钦出声,开始念白,是和平日说话声有区别的水磨调,它软,但却不带任何含义,缠绵委婉,一唱三叹,庄钦绕着他转那么一圈,黑亮的眼却始终看着他,这是从小下功夫练的,很少会用到。
李慕是当了称职的观众,极有耐心地等着他唱完,等了有几分钟。
庄钦一唱完,眼神里那种直勾勾的意味就消失了,可仍然明亮,整个人在灯光暗淡的房间里熠熠生辉。李慕抓住了他的手:“怎么突然想到唱戏给我听?”
庄钦:“因为……你说你喜欢《孽海记》,然后今天、今天不是你生日吗。生日快乐。”
“谢谢。”李慕把他拉到身前了,能摸到他身上戏服的料子做工极好,也很厚重,“知道我多大年纪了吗?”
庄钦点头:“是29?”
李慕:“马上就三十了。”
庄钦以为他是在是老的问题,便认真地答:“可是你看起来只有二十,嗯,不到二十。”
“不,我的意思是。”李慕把他抱到腿上。
舌尖抵了下齿关,目光灼灼,声音哑了:“这个年纪,是不能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