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打字:“想学我可以教你。”
庄钦:“我听说要学十年。”
李慕:“用不着。”
李慕:“你很聪明的,学五年应该能跟人交流。”
庄钦感觉到了降维打击,不再跟他说话了。
李慕:“生气了?”
庄钦看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指了指屏幕,表示让他专心看电影。
李慕再一次打字:“如果你认真跟我学,我保证两年把你教出来。”
庄钦心想自己学德语干什么,但还是敷衍地点了头。
李慕低声说:“晚上我教你?”
“晚上不是有饭局?”是邱明邀请到驻外大使吃饭。
“那种商业饭局用不着我们去,请了翻译的,不需要我。”
庄钦拗不过,说好好好:“学德语。”
影片结束,观众陆续退场,嘴里都在议论这部开幕影片。
庄钦问郭宝箴:“郭导,这么多外国人来参加电影节,主办方怎么不多做个英语字幕?”
郭导吐槽:“德国人可能以为全世界都懂他们的语言吧,我也要加英文字幕进去,都找人翻译好了,主办方不让加,得,行吧,这几天还有很多优秀的电影展出,本来说去看,这下好了,不懂的语言根本就看不懂。”
入围竞赛单元全凭本事,能不能拿奖,却要看很多因素,有政治原因,资本博弈。
邱明最近正在拉拢电影节评委,但他的背景关系在国内好使,在国外就不怎么运作得开了,倘若李慕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去博得评委好感,拉一点友情分,《藏心》得奖的概率就更小了。
和驻外人员吃过饭回来,邱明端着一盒古巴雪茄,去敲李慕房间门,李慕挺专心地在教庄钦德语,因为庄钦正好人在德国,决定学一点简单的,也很配合他。
邱明说:“那个,庄钦,郭导找你有事。”
“好。”他也没换衣服鞋子,穿着拖鞋就去隔壁找郭导,郭导问主办方借了小型的放映设备送过来,在套房的客厅里放映影片。
“你来了啊?”郭宝箴看见他道,“电影剪出来,你还没看过成片呢,正好让你过来看看。”
“您在飞机上不是还说,首映日在电影宫观看吗?”郭宝箴昨天还再说,要在电影宫观看第一次放映,效果最佳。
他咳了一声,说:“先看看嘛,让你心里有个底。”
刚才邱总让他把庄钦拖住,说他有事跟李慕讲。
想来想去,郭宝箴想不出其他的法子能把庄钦拖着不让他走了,只好使出大杀招,对待庄钦这种电影迷,只能放他没看过的电影给他看。
“那我去叫李慕过来看?他也没看过。”庄钦说。
“哎,就你跟我,我们两个人看就好了,别让他来。”
庄钦看向他,郭宝箴解释:“他脾气大,等会儿这里不满那里不爽的,又要臭着张脸,搞得像我欠他钱一样。”
“那我给他说一声,这个剪辑版多长?”
“一百四十分钟的版本,你别回去了,制片人跟李慕估计有事情要谈。”
随即,关灯,两人坐下,电影开始放映。
片头直接开始叙事,李慕扮演的杀手一角在狭窄的泰国小城街道逃亡,身上穿的西装,勾勒出高大的身材,修长的四肢被高级布料包裹,他的装束和脏乱嘈杂的东南亚环境非常不搭调,西服外套被血浸润得颜色更深,晃动的镜头凝固在他汗湿的脸庞特写上,刀锋般的两道浓眉下是深邃的眼窝,他英俊的长相是东西方都认可的,非常抓眼,让人看了就挪不开视线。
连郭宝箴这个平日喜欢骂狗比投资人的导演也不得不承认这点,李慕是个演艺新星,可他也是不容置喙的天才,还有这得天独厚的天赋,这样的长相,绝对是千万中才能挑出一个来。
那双直视镜头的眼睛做过后期处理,黑得犹如夜色般沉静,他眼神中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训练有素,穿透了屏幕,似乎能看见屏幕外坐着的观众,能看到他们的内心深处。
音响里,是李慕那沉着的喘息声,微一眯眼,瞄准,枪声响起,一朵血花在大荧幕上绽开,德语翻译的片名碎片化地浮现出,随即是中文片名。
闹市中,镜头通过主视角,拍摄狭小热闹的街头环境,街上卖什么的都有,东南亚人独有的长相特征,和泰语丰富了镜头语言,镜头一切,是庄钦戴着黑色墨镜,从楼下杂货铺跟老板买到新鲜的鸡蛋,镜头给了招租的广告纸一个特写。
他提着一篮子的鸡蛋,胳膊抱着一大盒的牛奶,摸索着走进后方庭院,上楼,用钥匙打开铜绿色的、生锈的铁门。
门一关,铜绿色调的屏幕下方浮现出白色字体,分别是导演名字,出品人名字,还有演员的的名字。
屋子全景,摘下墨镜的少年,眼睛像是黑色的玻璃珠,顶尖的漂亮却无神,电风扇摇晃转圈,收音机里播的是中文歌,一首粤语老歌。他穿着宽大的、洗的发白的破t恤,拿着水壶给阳台的花浇水,阳光照耀在他的脸庞上。
虽然是自己出演的片子,看着确实不免会尴尬,但庄钦还是不由得被吸引了。
电影的剪辑方式,从片头开始,就和上辈子有了些微的区别。
变得更艺术、更出色了。
镜头一切,又换成了李慕的视角,李慕逃进了这座二楼小院,四周晒了大量的衣服,住着许多户人家。
他穿过这些晾晒的衣服被子,手指在光洁的白色被单上留下了血指印。
手持着枪站在铜绿色的门口,他听见脚步声,浑身气息更加危险,瞬间就要拔枪的那一刻,门开了。
那少年穿着旧衣裳,身材很瘦,头发很短,就那么站在门口望着他,没有一点害怕,像一只无畏的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