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鸦先生暴跳如雷地咒骂时,旅社后院里的靳丞打了个喷嚏。他摸摸鼻子,抬头望天,料想着定是哪个混蛋又在骂他。
会是谁呢?
靳丞作为A区精英深谙系统的路数,要么就老老实实走推理,在李英俊杀光所有玩家之前发现真相,这时候李英俊的实力会大打折扣;要么就走爆破流,用绝对的实力碾压。
身手和脑子,你总得有一样。
可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李英俊的实力确实打了折扣,眼看就要死了,可他的斧头却不在这里——那这多半是乌鸦先生的手笔了。
也就是说,此刻的李英俊已经不是英俊,他们千防万防,boss还是换了人。以一种近乎作弊的方式。
这可真让人不爽。
于是靳丞一箭杀死了李英俊。
钱伟和赵平却没想明白,看到李英俊终于死了,还很高兴。可宣布通关的播报声迟迟没有响起,两人终于意识到什么,齐齐看向靳丞。
靳丞没有啰嗦,“去前边。”
两拨人马在火海前集合。
唐措往后看了一眼,“死了?”
靳丞抱臂,“死了。”
唐措:“还有两个人,小圆和瞿丽,你猜哪一个?”
靳丞:“猜来猜去太麻烦,不如都杀了。”
如果闻晓铭在这里,听到这话一定会跳起来。他们老大就是这样,别人顶多是破坏分子,他是爆破分子,虽说NPC死了会刷新,没有影响,可也不能这么个玩法啊。
你这样,让系统怎么玩?
唐措不置可否。
靳丞耸耸肩,道:“谁拿斧头谁就是英俊,小圆进林子多半是去找瞿丽,那瞿丽就是英俊。只是她跟你是同一届的,你下得了手吗?”
唐措反问:“你觉得我杀得了?”
这是个好问题。
乌鸦先生插了手,新boss上位,必定很难打,以唐措目前的状况,恐怕还真的杀不了。
但唐措不杀人,他可以放火。
“安宁,风再大点。”他道。
“还要再大吗?”安宁抹了把汗,脸颊已经被热浪拍打得红扑扑的。
“再大。”
“好吧。”
安宁咬咬牙,终是把全部力量都用上,不留余力地将风送出去。说实话,这风系的能力迄今为止也只是让她的身体变得更轻盈敏捷罢了,真要运用到实战中她还有点不熟练。好在鼓风是项完全不需要技术的活儿,一股脑儿地往前输出就行。
“轰——”热浪再度暴涨,像奔涌的海浪拍向树林。
赤红的火,黑色的林,红与黑的交织在这片雪白的天地间显得分外夺目。
钱伟护着彭明凡赶紧往后撤了些,以免被大火波及,看着靳丞和唐措的目光则愈发敬畏——这两位大哥怎么搞得跟反派似的呢?
一个杀人一个放火,后院里死的那个李英俊倒像是为了被焚毁的山林而奋起复仇的英雄,最终惨死在反派箭下。
那他们算什么呢?
钱伟一圈扫视下来,终于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反派的炮灰小弟。
这可真是太惨了,钱伟心疼地抱住自己的剑,不管正派还是反派,他的剑可不能再坏了。他们F区的装备根本禁不起修,修理费还很高,谁修谁知道。
可大哥有令,小弟怎敢不从。
靳丞:“钱伟,跟我回后院。”
钱伟:“回去做什么?”
靳丞微笑,“兔子马上要跑出来了,我们去守株待兔啊。我看你的剑,特别适合用来宰兔子。”
钱伟:“……”
一刻钟后,大火已经席卷了大半的林子。扭曲的黑色枝干在火光中一片接一片地倒下,那股奇异的香味混杂着烟味弥漫在山林上空,愈发浓郁。
青年旅社的屋顶上。
钱伟戴着靳丞的面具、拿着靳丞的弓迎着风雪和热浪装逼,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痛,那就是——
小弟跟大佬果然是有区别的。
大佬的弓拿在手里特别重,但是大佬的面具竟然比他的脸小!
这不公平!
试问他区区一个小弟,为何还要站在这里承受这种侮辱,而且他也不是来宰兔子的,他就是等着兔子撞上来的那一个桩啊!
大佬自己呢?
钱伟低头看了眼身后,斜面的屋顶上,靳丞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朝向正门的那一面,好不惬意。
“大哥,您觉得这真的能骗过boss吗?”钱伟觉得boss也不是瞎子啊。
“大概不行吧。”靳丞慢悠悠道。
“那为什么还???”
“我就骗骗她,过把瘾。”
这也行吗?
钱伟完全无法理解大佬的思路,但大佬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他便咬咬牙,硬上。又过了几分钟,林子里终于有了动静。
这动静大得,钱伟脸上的面具都差点掉下来。
瞿丽她骑个熊!
她骑个黑熊出来了!
手里还拿着把斧头!
这是哪里来的钢铁女战士!
我的妈呀!
“吼——”黑熊在咆哮,可钱伟内心的咆哮比它大一万倍。他双腿哆嗦着用余光去寻求大佬的帮助,大佬脸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块面具,告诉他:“不要动哦。”
语毕,靳丞掏出一面红色小旗子插在瓦缝里。风吹过,红色的旗子迎风招展,这落在黑熊眼中,眼珠子瞬间通红。
它突然不顾一切地朝屋顶扑来,可它并不会飞,猛地撞在墙上,墙体破裂,整栋旅社都颤三颤。
钱伟此刻才体会到“不要动”是什么意思,可这黑熊太大了,直立起来就到了二楼的高度,再撞几次楼都要塌了。
这小旗子是什么嘲讽技能么!
说时迟那时快,靳丞拔出钱伟的剑,从楼顶一跃而下。他双手持剑,跃下的同时剑气瞬间激发,照着黑熊的肩膀劈下。
那是银色的剑气,月华一般,是钱伟在F区从来没有见过的颜色。
“铛——”长剑砍入黑熊肩膀三寸,却又被瞿丽的斧头挡住。
靳丞及时抽剑,动作极快地与瞿丽在熊背上打了三个回合,铛铛铛的金属交击声不绝于耳,可却谁都没讨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