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焰:“哥你别说了,这一个点数我给你出好不好?我出了!”
唐措当然不能让池焰给他出这个点,他只是适当地表达一下对快递收费的不满。9102年了,快递应该由寄方付费,而不是到付。
人都死了还要付快递费,这破店迟早要倒闭。
一番折腾后,老头递给唐措一个文件袋。
唐措看看这薄薄的纸袋,又看看货架上成堆的钱和金元宝,很想把自己那一个点要回来。但他到底没那么做,旁边还有个池焰,不能教坏小朋友。
拆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封信,浅粉色的信纸,掉出一朵白色雏菊。信上只有两个字——谢谢。
唐措看着信,愣怔了几秒,又平静收起。
池焰抓耳挠腮好奇得很,但他没凑过去看,想问又拼命忍着,可憋死了。唐措就让他憋着,把信塞进口袋里,迆迆然走在前头。
靳丞在中心区的居酒屋里,这家店里还卖兰州拉面。不怎么正宗的居酒屋卖着不怎么正宗的兰州拉面,所以生意也寥寥。
唐措掀开门帘走进去的时候,靳丞正在跟老板娘调笑打趣。老板娘是个用簪子绾着头发,眼角有了几丝细纹,但仍风韵十足的漂亮女人。她化着妆,一双手却很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靳丞坐在吧台前,老板娘站在里面给他倒酒,不知道说了什么,老板娘斜睨了他一眼。也就是这时她发现又有客人来了,笑盈盈打招呼,“生客啊,小哥喝点什么?”
唐措:“我找人。”
靳丞回过头来,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谁又惹你了?”
唐措没答话,径自在吧台前坐下,跟靳丞隔着两个位置。池焰挠挠头,到底没敢坐到两位大哥中间去,跟靳丞问了声好,坐在了唐措隔壁。
老板娘回过味来,朝靳丞抬了抬下巴,调侃意味十足,“这就是你说的那位?”
“可不是么。”不知道又在发什么脾气呢。
靳丞看着这宛如天堑的两个空位,不由失笑。
唐措倒是很淡定,他刚吃过酸辣粉,现在不怎么饿,所以只象征性地点了一份天妇罗和梅子酒。池焰咋咋呼呼的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拿着菜单万分纠结,最后点了一份兰州拉面。
他想喝酒,被老板娘给拒绝了。
“小朋友不要学那些满身臭毛病的男人,姐姐请你喝酸梅汤。”
池焰也是好打发,一杯酸梅汤就让他忘了酒,捧着杯子小口嘬着,乌溜溜的眼睛在唐措和靳丞之间来回扫。他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靳丞支着下巴看他们,“路上没碰见什么事?”
唐措:“?”
“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靳丞说得轻松,“我在F区出手的那几波人里隐隐约约看到了好几个人的影子。”
“有人从高级区下来了?”唐措问。
“不是,是装备。”
“你是说,交手的那些人里,有人的装备水平超出了F区的应有水准?”
“Bingo.”靳丞打了个响指。为什么唐措那么气人,靳丞还喜欢带着他,就因为他从不需要自己多说话。
靳丞好为人师,可他总嫌别人悟性差,自个儿脾气又不好,没耐心。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小盅酒,一边摆弄着碟子里的花生米,一边说:“F区突然冒出些新面孔,拿着强力的装备,把原有的局势破坏得一干二净。东十字街按兵不动,但如果这场洗牌比预料的完成的时间早,想动也动不了了。”
唐措不明白。
靳丞的脾气虽说容易得罪人,可他的人缘其实并不差,仇家也并没有遍地走。如今这个局面,更像是那些人有什么必须要对靳丞动手的原因,甚至不惜把F区搅得天翻地覆。
靳丞扫过唐措蹙着的眉头,笑了,“还记得那首歌吗?”
池焰听到“歌”这个字就条件反射,“那首乌鸦和羊的歌?”
“嗯。”靳丞扫了眼居酒屋的其他客人,继续说:“永夜城有一样很特殊的物品,叫十二乐章,乐章上印的就是《神灵、羔羊和乌鸦之歌》的曲谱。乐章只是薄薄的一张纸,没有别的任何效用,但它可以——制定规则。”
制定规则是什么意思?池焰的小脑瓜子一想,就瞪大了眼睛。
唐措立刻问:“你有?”
靳丞竖起一根手指:“乐章共十二份,我有其中之一。”
难怪、难怪那么多人想要对靳丞出手,唐措什么都明白了。
靳丞在A区时,有自己的队友,下的也都是高端副本,实力强悍,那些人可能还忍着,可靳丞一朝掉回F区,给了他们太多可以下手的机会。
无论是用F区的普通玩家牵制他,还是在副本里搞破坏,都是可行的办法。而永夜城不同区不能一块儿做任务的设定,和高级区玩家可以去低级区、低级区却不能擅自前往高级区的设定,保证了靳丞哪怕动怒,也暂时无法找到他们头上。
十二乐章的吸引力太大了,这是哪怕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的东西。
唐措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永夜城存在那么久,难道没有其他人拿到乐章吗?”
话音落下,不光是池焰,居酒屋里其他的客人也都竖起了耳朵。老板娘却似早就知道了,继续慢条斯理地炸着天妇罗。
“当然有,但是一旦乐章持有人进入清业程序或轮回重生,依靠乐章制定的规则就会被打破。乐章也会重新出现在副本里。”
没有人知道永夜城究竟存在了多久,十二乐章出现过多少回。在那些语焉不详的前辈们留下的记载里,有人依靠乐章带来光明,有人洒下黑暗,也有人妄图颠覆永夜城的统治。
在靳丞看来,十二乐章更像神灵偶尔抛下的小玩具。
“目前已知的只有三份,一份被用掉了,一份在黑帽子手里,一份在我手里。”
唐措问:“你为什么不用?”
靳丞将装有花生米的碟子推到他面前,“因为时机没到。”
闻言,唐措看向那碟子。花生米一粒粒个大饱满,在碟子上罗列成了笑脸的模样,最骚的是这些花生米都被剥掉了红色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