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封卿凝眉。
高风躬身而退。
封卿静静立于案几前,此刻目光方才真正落在那个女人的包袱上。
她所带走的,均是当初从叶府拿来的物件,没有一样是王府的!像是……存心和他划清界限一般!
胸口,似有什么在一点点的积蓄、发酵,折磨的他肺腑酸痛。
叶非晚!
“封卿,我乱了什么?弃了什么?”
那个女人的话,蓦地响在耳边。
她乱了……封卿伸手,死死抵着心口处,薄唇紧抿,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不过……她总会回来的。
一无所有的她,根本无处可去,只有回来!
……
叶非晚走出王府一盏茶的功夫,才察觉到自己忘记了拿行李。
回王府一趟,没有拿到和离书、没有要回布庄,反而将自己的行李都忘记拿出。
浑身上下,不过二两银子及……方东没有收下的那根银簪。
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大抵便是她了吧。
叶非晚静静摩挲着那根银簪,这……是封卿送她的第一件礼物,他亲自送来的,哪怕……他自己或许都不记得了。不像后来,每每都是高风送来一堆堆的珠宝首饰,而他本人从不上心。
她前世甚至想过,也许有朝一日,她与封卿俱苍老,便会拿出这个银簪,一齐追忆着那些二人都隐隐模糊的过往。
只是可惜……这个银簪,在前世成了二人决裂的武器。
封卿恨她恼她,所以如今即便和离,都不肯给她半分,逼得她一无所有。怎会陪她一同白首?简直痴人说梦。
从当初,封卿接下赐婚圣旨,对她说“叶非晚,这是你的抉择,不要后悔”伊始,他们二人,便已踏上一条不归路,这条路,错的离谱。
如今,是时候回到正途了。
她用着叶府迫他娶她,他用叶府逼她离开。
二人之间,太过公平!
夜色渐沉。
一旁竟还有一处店铺门口亮着昏黄色的烛火,在夜色中,分外阑珊。
叶非晚脚步不自觉停下。
那间铺子门口的帷幔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当”字。
当铺。
叶非晚紧攥着手中的银簪,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总要活下去的。
“姑娘,当东西啊?”当铺门口,一个小伙计站在那处,笑容满面问着。
叶非晚指尖微顿,许久缓缓扯出一抹笑,走至近前,微微颔首:“是啊,当东西。”
往事已矣。
终她一人陷在回忆中,太过残忍,所以……不若割开吧。
抬脚,她徐徐走进当铺。
其后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停在石板街旁。
马夫抓着缰绳,望着女人走进当铺,方才转头小声道:“公子?”
“先等等,”马车里,一人声音幽幽,“等着她把没用的东西扔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