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付臻红才将白猫形态的伯邑考抱回进了宸院,在他踏进房间里的时候,发现帝辛正一个人坐在案桌前等他。
看到付臻红回来,帝辛并未多付臻红他去了哪里,又见了什么人,他只是先看了一眼付臻红,然后扫了一眼付臻红怀中的白猫,就收回了视线。
付臻红注意到帝辛面前的案桌上摆放着一盘下了一半的棋,黑子和白子各不退让,因为执棋者都是帝辛,这盘局透着一种凌厉的锋芒感。
“妲己,你过来陪我下一会儿棋。”帝辛将下了一半的棋收回,对朝着他走过来的付臻红说道。
“好。”付臻红在帝辛的对面坐了下来,将白猫形态的伯邑考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伯邑考的双脚动了动,最终还是老实的待在了付臻红的腿上。经过这几次的肢体触碰,伯邑考的内心虽然仍有一些不适应,却也不像最开始那般抗拒。
“妲己,你来走第一步。”帝辛将重新装进碗里的白棋推到付臻红的面前。
付臻红也一点不扭捏,执起一颗白子就放在了棋盘上。
一个人的性格和当下的心境多少都会在下棋的棋峰里体现出来,帝辛下棋的时候,每一步棋都下得很快,几乎没有间隔或者停顿,就像是早就已经在心里把一整部棋都算好了一般,步步凌厉,充斥着一种杀戮果断的锐气。
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浅暖色的光晕照在棋盘上,在黑子与白子的交错间折射出了一种明与暗的界限。
这条明暗的分界线在帝辛伸手落子的这一刹那间,反射到了他的脸上,让那棱角分明的硬朗面容多了几分让人难以分别的情绪。
付臻红欣赏帝辛这样的君王,不墨守成规,为了自己所爱可以不顾旁人所想,恣意桀骜的做一个不明事理的上位者。
在时空管理局那里传来的资料里,朝歌与西岐的最终对战是后者获得了胜利,而商王帝辛最后的结果是自焚而亡。
但那是原本的资料。
对于原著里的帝辛,付臻红的认知只停留在那笔墨记载里,他不够真正的了解,看到得也只是带着主观性的片面文字。但是他眼前的这个商纣王,是付臻红所能切身感受到的。
平心而论,付臻红不认为这样的人皇,会输。
“妲己,你在想什么?”帝辛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付臻红的思绪,他会突然这么问,显然是注意到了付臻红的分心。
有时候付臻红觉得帝辛是一个不会去关注那些微小细节的人,有时候又觉得帝辛敏锐得可怕。就好像方才,付臻红的思绪只是极短暂的偏了一下,就立刻被帝辛捕捉到了。
付臻红抬了抬眼皮,对上帝辛的眼眸,语气平缓的说道:“我在想,时间过得真慢,距离我与你初见还不足两月,我却感觉日子已经过了好久。”
帝辛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与你的感觉却恰恰相反。”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掌心放在了付臻红的手背上,温热宽厚的大手就这么将付臻红的手完全覆盖住了,“我一直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与你相处的时光也太短暂。”
帝辛的语气里透出了一种隐约的感叹。
付臻红挑了挑眉:“这有些悲秋伤怀的语气可不像是我熟悉的那个帝辛。”
帝辛笑了一下,英俊深邃的五官轮廓让他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显得格外性感,“妲己,你知道的,我并非是在感伤时间,只是贪心于与你的相处。”
帝辛是人皇,是当之无愧的人界统治者,有着这样尊贵的地位,无论他想要什么都是应该的,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或者是反对。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君王,此刻在付臻红面前,竟然用上了“贪心”这样的词汇,这足以可见他在与付臻红相处时,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与付臻红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甚至隐隐放任自己在情感的求取中处于了一种相较弱势的那一方。
付臻红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但是他腿上的伯邑考却听得心惊。毕竟知道帝辛宠爱妲己归知道,但此时真正亲眼见到两人这般平等自然的相处,多少还是有些惊讶。
原因无他,在普通百姓里,男子在对待心爱之人时会下意识放软语气、给与对方足够的尊重,这样的情况并不稀奇,但那也仅限于寻常人家。
稍微有些势力和地位的人,几乎都有着自负的通病,或许并不会直观的表现出来,但是在不经意间的言行举止里就会透出一种自己比对方更高一等的下意识思维。
越是身居高位,这种情绪就越是明显。
而帝辛这样的君王,却能在那浑然天成的强势霸道里,给与苏妲己足够的自由和平等,这足以证明了帝辛对苏妲己的偏爱。
甚至帝辛不是用得“寡人”这般带着距离感的自称,而是用着“我”这样的字眼。
看着相处得如此和谐的两人,伯邑考的心中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之感,他的目光落在帝辛与苏妲己交握的手上,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事到如今,伯邑考无法再骗自己说,对于苏妲己全然没有感情,对方身上有着让每个人都无抗拒的蛊惑力,他愤怒过,挣扎过,抵触过,然而这些种种在对方编制的网中通通无用。
苏妲己就像是一朵淬了毒的花,让人明知道亲近他会死亡,却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去采摘这份动人心魂的妖花。
付臻红不知道伯邑考此刻心中所想,不过从对方那无意识耷拉下的耳尖来看,不难猜出他的情绪正处于低落当中。
但是有帝辛在前,付臻红在意的还是帝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