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是谁?”付臻红朱唇微张,一字一句,缓缓问道。
令狐冲眉头紧皱,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深陷进了肉里,勒出了一条血痕。
耳畔处东方不败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他耳膜里,对方说话时的喷洒出来的气息是温热,甚至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馨香。
但是此时此刻,令狐冲却只感觉到了一种凉意,他的身体仿佛被灌满了冷风,连带着骨髓都有些钝痛。
他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男子,对方看向他的眼眸里有淡淡的戏谑和兴味,令狐冲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他想说什么,然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令狐冲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但是他也很清楚,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骗过他。是他自己不问,更不愿意去深究一些不合理之处。
但是即便十分清楚这一点,令狐冲的心里仍旧觉得难受,难受于对方的身份竟然是东方不败,难受于他们是正邪两个不同的阵营,更难受于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对他令狐冲这人无关紧要一般的淡漠。
他希望面前这个男子是谁?
关于这个问题,令狐冲自己也无法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或许他希望对方是那个和他在湖中不拘小节的畅饮之人,又或许是那个安静得任由他抱在怀里为他指路的方公子
“令狐公子,怎么不说话了?”付臻红捏住令狐冲下巴的手再次用力,迫使对方的目光与他的视线对视到一起。
这个时候,付臻红是强势的,是那个被众人记恨同时却又畏惧着的东方不败,他高傲,果断,凌驾于众人之上。
“大师兄!”岳灵珊担忧的喊了令狐冲一声,本能的跑过来想要帮令狐冲摆脱掉付臻红。
然而岳灵珊的脚步才刚刚一动,付臻红只不过是轻挥了一下衣袖,连看都没有看她那里,岳灵珊就被一股气浪给推开。
好在最后华山派的小师弟接住了被挥退的岳灵珊,这才没有让这娇惯的小师妹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
若是以往,令狐冲是绝对会去安慰岳灵珊的,但是此刻,他的心思全在付臻红的身上,即便听到了岳灵珊的惊呼,他的目光也未曾移动分毫。
他的眼睛直直的凝着付臻红,偏向于琥珀色的瞳孔里浮现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天空中的光晕穿过云层洒在他面前这个红衣男子的身上,他眼中的这个人很美,也充斥着一种冰冷的寒意与危险。
凌厉得如同一把刀。
艳丽而致命。
令狐冲沉下眼,再次抬眸之时,瞳孔里的情绪已不再,他挥开付臻红的手,拔出长剑指着付臻红,“无论我希望你是谁,都改变不了你是东方不败这一事实。”
付臻红看了一眼指着自己的刀尖,并不在意的挑了挑眉,一边用手随意的把玩着自己帷帽上垂落下来的红色发带,一边不急不缓的说着:“所以呢?你也要杀我?”
杀?
令狐冲摇头,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实力,还因为他从未想过要杀东方不败。此刻他这拔剑相向的行为,不过是一种自我厌弃的发泄,更不过是一种对自己的警醒罢了。
付臻红见状,嗤笑一声,在令狐冲放下剑之后,一个飞身,退回到马车顶部,对顺势靠着他肩膀的女子说道:“诗诗,这些人说要除掉我,你怕吗?”
诗诗闻言,扫了一眼下方的众人,然后眨了眨眼睛,柔声声的说道:“既然教主都说他们是蝼蚁,诗诗又怎么会怕蝼蚁?”
诗诗的这一句话瞬间就点燃了众人的怒火,也让众人从对东方不败的容貌惊艳中彻底回神,像是为了掩藏方才的奇怪,他们忍不住呵斥道:“东方不败!你别太自信!”
左天逸也道:“这里可不是黑木崖,就凭借你们三个人,难道还能对抗我们整个武”
“小子,”付臻红打断了左天逸的话,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却透出了一种让人背脊发凉的慎人杀意,“嵩山派干的蠢事,没少让我日月神教背锅,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左天逸一听,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的神色也难看无比。
衡山派的掌门若有所思的看了左冷禅一眼,“东方不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付臻红没有说话,一直未曾说过一句话的陈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们这些人太蠢,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左天逸心里一惊,急忙说道:“别听这些魔教恶人的诳言!”他这慌张的解释顿时引来了好几人的侧目。
若是他不急着说还好,这急不可耐的解释模样反而让人起了疑。
左冷禅见左天逸这一副沉不住气的慌神样子,眉头一皱,暗道这小子终究是成不了气候。这样蠢的棋子,必要的时候,舍弃了也罢。
左冷禅心里很快有了思量,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众人的脸色,最后在那坐在第五层楼中间的钰珏身上停留了两秒。
因为打不准这位皇宫里来的主对东方不败究竟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左冷禅便打算先将这些江湖人的情绪稳住。
“各位,东方不败危惑武林,既然今日我们各派的能人将士都在,无论我们中间有什么误会,铲除魔头,才是最要紧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