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笑,那蛮人眼里连整间屋子都没了,哪还会留意到紧扒床下的小男孩。
雍理被掳走了,他并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听得多了,他隐约能分辨出这俩蛮人在说什么——
“要做人炮……瘫了能行吗。”
“怎么不行,没准做好就不瘫了。”
“他生得可真好看,像妍族人。”
“没准就是个妍族人呢!”
“那兄弟们岂不是有福了?”
“嘿!先玩玩,等之后还能卖个好价钱!”
人炮、妍族……
这些词汇对于雍理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他不知道人炮是什么,更不知道妍族是六州的成千上百个族群里的哪一支。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人炮不是个好词,这些蛮人虽穿得破烂,但在边境待了近半年,雍理很清楚这就是六州士兵的装备。
莫非六州蛮夷还没死心,想要继续袭击大雍?
雍理兜兜转转了很多心思,眼下最警惕的却是该如何自保。
妍族人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那句先玩玩再卖个好价钱容易懂得很。
能交易的,还能是什么好事!
瞧这样,他八成会先被做成人炮。
人炮能动的话……他怎么也能撑到子难回来!
也亏了雍理不知道人炮是什么东西,等他知道了,只能庆幸自己没被做成这种见鬼的东西。
否则等子难回来,他先把他炸成一堆烂泥。
这俩蛮人把他安顿下后又回了村子,正事不忙完,哪有时间玩。
雍理努力活动着身体,虽说经脉全毁,内劲全无,但他一直有好好锻炼,体能还是有的,只要毒素全部被丹药中和,他再找把趁手短刃,没准能突围出去。
谁知不等他行动,有人放火烧了此处帐篷。
烟火缭绕中,被绑着的六州百姓满目惊恐,用着各种奇怪的语言尖叫。
雍理心一咯噔,这是什么情况?莫非那些士兵辛苦把人绑来,就为了点火玩?
不会的,这火不是士兵放的。
这时帐篷被掀开,一个带着面具的瘦削男人走进来,粗声道:“想活命就快跑!”
话音落,他拿着一把异常锋利的骨刃,轻松划开被绑着的百姓。
雍理此时稍微能动一些了,但是想跑是不行的:“兄台!”
这把火如果是为了救人,那他被烧死在这儿也太委屈了!
那瘦削男人顿了下,雍理忙道:“能搭把手吗?”
男人:“…”
雍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男人似乎年纪很轻,故意压低的声音也略显稚嫩:“你身中剧毒,命不久矣,逃出去也是个死。”
雍理深知此时再不动弹,子难就可以捡到一个烤焦的元曜帝了。
于是他努力撑住身侧,坐了起来:“毒……毒已经解了,只是还有些动不了。”
他这般坐起已经耗尽浑身力气,额间发落在耳畔,衬得一张脸越发霜白无血色。
男人蹙眉看过来。
雍理微微抬眼,冲他笑了笑。
男人:“!”
雍理留意到他的变化,心中疑虑:这蛮族男人全是se中饿鬼吗?怎么一个两个的这么中意他。
能活命,卖个笑算什么?
雍理方才对着那些恶棍都笑意盈盈,非常不介意对这位明显行善事的少侠展颜:“兄台?”他本就一副朗朗少年音,故意压低后平添了许多缱绻暧昧。
男人眸色微变,凶他:“有点尊严!”
雍理:“?”
男人眼见所有人都跑出去了,只有不良于行的雍理还坐在床榻……
雍理生怕他丢下他,赶紧再讨好一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兄台若是救下我,我……”
他本想许些奇珍异宝万贯家财的,谁知那男人竟粗声打断:“别动不动就以身相许,气节比命重!”
雍理:“…”
谁要以身相许了!想太多了吧伙计!
但此时这男人无疑是救命稻草一个,雍理哪会得罪,忙低声道:“总归得先有命……”
男人并未丢下他,只是在将他背起时,他浑身全是僵的,仿佛多碰雍理一下都是罪孽滔天。
雍理虽说心悦沈君兆,却对其他男人毫无兴趣,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好龙阳,但他很确定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没有故意去撩拨谁。
眼前这少年未免也想得太多了些。
他笑一笑,怎么就曲解成那番样子了?
而且男人背个男人,至于这么紧张得好像要失节吗!
出了帐篷,外头一片混乱。
蛮族士兵辛辛苦苦把人掳来,眼看全跑了,怎能甘心。
若非必须是活人才能行巫术做人炮,这些烦躁的蛮族士兵早把他们一枪捅穿,半个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