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堂里,七老太爷面色沉沉地看着萎靡在地的骆如海,嘴里发出长长的叹息,“海娃子,你呀,真是糊涂啊!”
骆如海垂着头一言不发,任由下人替他包扎肩上的伤口。
刘氏却已经跪了下来,朝着众人团团磕头,“七叔啊,侄媳妇知道错了,求您老人家大发慈悲,放过我们这一回吧。”
七老太爷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摇头叹息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事情已然变成这样,我也无能为力啊。”
骆如海却在这时猛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七老太爷,“七叔,小侄自知罪孽深重,只求速死,但请七叔看在同为骆氏子孙的份上,放过我的儿女,所有事都是我们夫妻二人做的,与他们无关。”
“求我有什么用?”七老太爷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怒气难抑,手中拐杖重重拄地,厉声诘问道:“当初你毒父杀母时,可曾想过你是骆家的子孙?可曾想过你身上流的是骆家的血?那可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怎么敢,敢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
七老太爷由于激动,花白的胡须止不住地颤抖,眼角流出了几滴老泪。
或许之前,他还没这么深的感触,可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么多事,七老太爷的心理也起了很大的变化。
他终于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一个家族若要发展壮大,必得戮力同心、团结向前,而不是勾心斗角、窝里内讧。
所幸明白得还不算太晚。
也因为此,他愿意让阿羽那丫头来做骆家新的领头羊,带领骆家子孙世世代代富贵延绵下去。
这一通诘责,可谓字字诛心。
骆如海顿时面如死灰,半晌才惨然一笑,抬手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末了含泪哽咽地看着七老太爷:“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该死!我该下地狱!可七叔,你扪心自问,我做下这等恶事,当中难道就没有你们七房的‘功劳’?”
七老太爷顿觉面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他身旁的骆元超忙伸手扶起自己祖父,上前对着骆如海就是一脚,“我承认,我们七房确有私心……试问在场的各位叔伯,哪位敢说自己没有私心?”
他此话一出,算是把大伙都扯进去了,现场气氛一时寂静无声,尴尬无言。
骆元超环顾四周,大声说道:“可再有私心,我们也没忘本,也还始终记得自己是骆家人,谨守骆家祖训,一心为骆家尽忠。可不像你,为了一时贪欲,竟陷骆氏全族于危难!你不配为骆家子孙!”
他的话无疑激起了大伙儿的共鸣,一时声讨骆如海的骂声不绝,就像当初针对骆如晖一样。
由此及彼,骆如晖想到之前自己的遭遇,心里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慨,但随即想到父母的死,想到这个弟弟做的那些混账事,他便一点也不同情他了。
刘氏这会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又不知怎么办好,便也跟着大伙儿数落丈夫的不是,咬牙切齿语无伦次地大声嚷道:“不是我!是他!都是骆如海干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干啊!不是我干的!”
可惜她的话没人相信。
骆如海看着她,嘴里冷笑连连。
自己死,当然也要拉着这毒妇一道死。
想当初若不是这毒妇被那些人收买,窜撺自己跟他们合作,便不会一步错,步步错,待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扬言要将自己逐出骆家……
尔后又是这毒妇出的主意,拿出从对方手里得来的毒药,下到父亲药里,再栽赃给老大……
还是这毒妇,担心母亲已经知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母亲也毒死,栽赃给才归家不久的那对姐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