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辛:“别再哭了,我得带你去医院。”
俞仲夏起身抹眼睛:“好了好了,不用去医院,马上就哭完了。”
费辛:“没事,咱们医院有人。”
俞仲夏想起费文谦和辛丽萍,又边哭边笑:“费老师,我真的没难过,我已经有家人了,我有了。”
费辛:“傻瓜,你当然有,我们都很爱你。”
俞仲夏的情绪迸发,并不是因为终于理解了妈妈和弟弟。
是他与这许多年里孤独纠结的自己,和解了。
他一直有被俞季阳喜欢,也有被卓云放在心里,他交付出去的真心,得到过回应,即使那回应渺小如萤火,也总算不曾被辜负。
在费辛看来,俞仲夏于某种意义上,内心强悍到可怕。
他是当之无愧的俞特帕克,始终保有着坚定的正义感,为被偷窥的女同学仗义执言,顶着校霸虚名从没真的欺辱身边人,当有弱势同学例如江楚被旁人欺凌,他还会挺身而出。
他爱看书,爱思考,他热爱自己,充满自信,他爱家人,想做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爱朋友,对真心交往的所有人大方而真诚。
而从今天起,他会摆脱成长期留下的那些阴霾,他会更加坦荡地热爱这个世界,他会涅槃重生,更勇敢无畏地绽放一切可能。
俞仲夏:“我饿了,想吃饭。”
费辛:“眼睛还疼吗?”
俞仲夏:“不了。”
他翻开遮阳板的镜子,借着路灯的光线照了照,自恋道:“我真是带雨梨花,脸蛋天才,芳心纵火犯,我哭过以后也太美了叭。”
费辛:“……”
俞仲夏仔细看他,道:“你不是也哭了吧?”
刚才被勾得眼睛也像进砖头的费辛万分后悔,踩油门,说:“我就多余掉这两滴泪。”
俞仲夏捏他的耳垂,说:“你是我的傻白甜老攻。”
费辛道:“老攻有点失望呢。”
俞仲夏:“失望什么?”
费辛:“以为你这不会哭的毛病,会被我治好,没想到……”
俞仲夏奇道:“你怎么治好我?”
费辛:“就……”
俞仲夏悟了,震惊:“辛辛你下流!”
费辛不太好意思地承认自己的幻想,道:“是是是,你最纯洁了,行吧。”
俞仲夏:“你能更下流一点吗?”
费辛:“不能,我的纯情人设稳如狗。饿了吗?带你吃素菜馆去。”
俞仲夏一语双关:“我想吃肉。”
费辛这男的冷酷无情还很帅:“可以,等考上大学,让你吃个够。”
暑假前,高二期末考,俞仲夏的分数在特长生中第一名,吊车尾排在了全年级前五十。
把班主任薛老师惊得联系了家长,问要不要考虑转文化生,这分数即使不走特长生,努把力,冲刺顶级院校也很有希望。
俞明这人最有意思的地方是,他告别第一次婚姻后,彻底放飞自我,也算是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一方面他相当没有给人当爹的自觉,另一方面他也不像其他爹那样或多或少会把孩子当自己的所有物。
他不,他认为他和俞仲夏互相不属于对方,将来俞仲夏到了工作的年纪,他们老死不相往来都可以。
于是他问俞仲夏自己的意见,并说:“你的人生你自己拿主意,将来能对自己负责就行。”
俞仲夏:“好的,我还是想学播音主持,而且我还想……”
暑假里,费辛和俞仲夏去江浙沪玩了一圈,看了俞仲夏心心念念的万国建筑群,还看了苏州园林,拜谒了中山陵,游了西子湖畔。
旅行中途,晚上在酒店和费家父母视频。
费文谦冲儿子眨眼:“注意安全,别太过分。”
费辛:“……”
俞仲夏屡屡色诱未果,愤愤告状:“叔叔!费老师不……”不睡我!他不睡我!
被费辛捂住嘴巴不让他说。
出去玩了半个月,连辛丽萍都以为他俩一定会发生什么。
结果俩人纯洁地去,又纯洁地回来了。
俞仲夏:呵呵,不想说话。
时间向前奔跑,费辛越来越颓。
他以为自己不会像俞仲夏那样在意异地恋这种事,毕竟他是个很有定力的大人了嘛。
可是他这大人居然好在意。
离分别越近,他越受不了,最后和俞仲夏的每次约会,到分开前几乎都要哭唧唧。
搞得俞仲夏还要反过来哄他。
费辛:“你不是最害怕异地恋了吗?为什么看你像没事一样?”
俞仲夏:“嗐,一年而已,很快的,我都想开了。”
费辛:“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俞仲夏:“是啊是啊,我这种渣男,一般到手就腻了。”
费辛:“……没到手啊!”
俞仲夏:“差不多差不多。”
费辛:“……”
俞仲夏:“么么哒,晚安,我回家啦。”
他潇洒地挥手回家,留下费辛一个人在门口长街上形单影只,伤心难耐。
费辛: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就不该找个年轻不懂事还没耐心的小孩子谈恋爱。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jpg
九月来了,费辛和俞季阳都要开学。
两人没成校友,俞季阳被人大经管录取了。
开学时间接近,他俩买了同个航班出发去首都。
送机那天,俞仲夏和费家父母都去了机场。
卓云也去了,她和俞仲夏还不说话,看见彼此就转开视线,当对方不存在。
费家父母倒是和她聊了几句。
费辛一脸忧伤:“我要走了。”
俞仲夏:“好,我弟有点傻,我让有什么事就找你,你别不理他。”
费辛:“当然不会。”
俞仲夏:“但是不许把他当成我。”
费辛:“怎么可能?”
俞仲夏:“你最好记住。”
费辛:“我有没有那么傻?”
俞仲夏:“前几天万鹏找过他,万鹏学坏了,以前真是个大猩猩,现在比猴儿都精,给自己搞了个渣攻剧本,故意来钓鱼,把我弟钓得一愣一愣。”
费辛没好气:“我才不关心他俩的罗曼史。”
俞仲夏:“哦。别垮着脸了,等国庆你就回来了,笑一个。”
费辛:“笑不出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俞仲夏:“我以前什么样?”
费辛:“你以前最爱我了,我还是你最爱的人吗?”
俞仲夏:“是啦~嘿嘿~”
费辛:“……我都要哭了你还笑?”
费文谦被派来棒打小情侣,催费辛过安检。
进安检口之前,俞仲夏叮嘱弟弟:“去了大学要胆大一点,什么都试试,才能有更多成长,知道吗?”
俞季阳:“知道。”
俞仲夏又叮嘱费辛:“你去了不许对别人好,男的女的都不行,要学会当个冷酷男子。”
费辛:“我就不,我去了要对谁都好。”
俞仲夏:“……拜拜。”
费辛:“拜拜。”
他又转过头来:“会注意的,放心。”
俞仲夏冲他比了个心。
费辛:“走了。”
他和俞季阳过了安检,到候机区。
俞季阳:“费老师,你没事吧?”
费辛:“没事。”
俞季阳:“你看起来好难过。”
费辛:“……喝饮料吗?给你买。”
俞季阳:“不喝,谢谢费老师。”
费辛:“别太客气。”
他俩确实不熟,俞季阳还顶着一张和俞仲夏一样的脸,搞得费辛和他相处十分不自在。
很快通知登机。
两人一起去排队,俞季阳忽道:“我想上个厕所。”
费辛道:“那行李交给我,在这儿等你。”
俞季阳跑走了。
过一会儿,他又跑着回来。
费辛带他检了登机牌,一起上了飞机。
俞季阳眼睛骨碌骨碌来回看,也不说话了。
费辛知道他没坐过飞机,好奇很正常,带他到座位前,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并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坐了中间。
起飞后,飞行平稳。
今天天气很好,云层之上,金光万里。
费辛从自己的离别愁绪里抽离出来,问弟弟:“觉得晃眼吗?可以把遮光板拉上了。”
俞季阳扭头看着窗外:“没事,这很漂亮。”
费辛看了看他的小半边侧脸,修长的颈项,和他哥哥一模一样,心里一时又难过起来。
俞季阳回头,说:“费老师,你知道坐在我前面的是谁吗?”
费辛:“???”
俞季阳敲了敲前排的座椅。
前面靠窗那人回过头来。
费辛:“!!!”
赫然正是俞仲夏!
费辛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其他乘客诧异地看他,他忙尴尬地致歉,打扰到了别人。
然后他才继续责问前排俞仲夏:“你跟来干什么?不用上学了吗?简直是胡闹!”
前面那俞仲夏定定看他,说:“费老师,你认错人了。”
费辛:“???”
他僵硬转头,看坐在他边上的“俞季阳”,“俞季阳”露出狡黠的笑,道:“辛辛,都告诉你不许把我弟当成我了,你怎么还认错?”
费辛:“……………………………………”
俞仲夏要去北京参加艺术生集训,要去半个学期。俞台长托人找的学校。
费辛被耍得要哭了,把这熊孩子按在窗边狠狠掐了一顿。
然后两人牵着对方的手,一起去远方。
窗外朵朵白云在日光之中,化成簇簇金粉花海,变得异常灿烂,明艳地点缀了整个视野可及的世界。
像一片盛开的春日桃林,又像一片终究被他们越过的沧海。
俞仲夏:我们锁死了!钥匙被我丢进了银河!
你说以后的每个春天,无论我们近在咫尺还是远隔山海,你希望当我想起你的时候,心中幸福快乐,前路无所畏惧。
我们会共度余生,共同拥有一个家庭,和挚爱的亲人。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未来的所有日子,我们朝夕相守或暂时分离,每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我的心里会是一个盛大而永恒的春天。
辛辛,我们不是春季限定,但你就是我的春天。
(完)
彩蛋时间!
费辛:来到北京后的第一个月,我的纯情人设就崩了。
嘤嘤嘤。
(全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又开开心心写完了一本,谢谢各位读者朋友这段时间来的追文和鼓励,比辛辛~
番外月中再写,我迫不及待要玩去了,番外还没想好写什么,到时候再说。
对番外不感兴趣的朋友就此别过,有缘的话下个故事见。
两句题外话:
这个故事是我调剂心情写来玩的,最初的动机还真是季节限定的一个沙雕欢脱故事,计划十几万字就完结,最后超出了我的预定目标,故事完成度马马虎虎,我对剧情把控力总是不太行,意料之外是收获了两个比最初设定更有趣的人物。
写作太好玩了,把纸片人立起来的过程,也是写作者认识自己的过程,这趟旅程让我发现了更有趣的自己,或许还打开了更多的可能。
以后不一定还会写同类型的故事,但费辛和俞十五,在我的地图上应该会成为永不会褪色的旗帜,像王超或是夏岳或者宋野,人物对我的意义超过了故事本身。
嗐,不是太经常和读者交流这些东西,叨扰您的眼睛了,今天话多,自罚三杯。我这就吨吨吨去了。各位,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