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还在喜欢江叶。
固执地、坚定地、哪怕没有可能地喜欢着她。
江叶的没有计划那是真的没有计划。
等吃完午饭,她带着何昼出去逛街。
江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只单纯地在街上感受着寒风吹过,望着路边的每个风景角落都觉得新奇又自由。
不料逛了没多久,一场大雨来得猝不及防。
“完了。”
江叶说,“我没带伞。”
她这次旅行相当随便,不仅没有计划也没有看过天气预报。
江叶刚想抬手挡雨。
下一秒,何昼却将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下,披在两个人的头上。
江叶一抬眼,带着他体温的外套从上方铺天盖地笼下来。
两人肩膀相靠,江叶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漏了一拍。
似乎从何昼将她从车祸边缘拉回来的那个拥抱开始,他们之间作为朋友的分寸和距离感就被模糊掉了。
这几年来,她和何昼都保持着朋友关系。
何昼这人比她还考虑她的爱豆身份,所以两个人几乎不在任何私下场合中见面,聊工作不是用电话就是在公司内。
江叶和他开玩笑:“你怎么比我还怕被拍到啊你也会担心你的粉丝吗”
“我哪儿来的粉丝。”
何昼轻描淡写道,“我只是怕被拍到对你影响不好,老板会扣我工资。”
现在却不用了。
何昼不用顾忌,她也不用顾忌。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静寂许久的东西在悄悄破土而出。
两人找了个屋檐躲雨。
何昼没说什么,将外套继续给她,自己拿手机开始打车。
江叶披着他的外套,下意识抬头看他。
何昼今年也快三十了,比起初次相逢时的少年气,多了一点令人心安的成熟感。
他很少和她提自己的感情生活,她也不知道他八年前说过喜欢很久的女孩有没有结果。
大概是没有的,年少时的爱情哪儿有这么轻易圆满的机会。
所以兜兜转转下来,他至今似乎仍是单身。
江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这个。
只忽然有一瞬间觉得,这场大雨来得,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好。
两人打车回了酒店。
何昼抖了一下自己被雨淋湿的外套,看向江叶。
她发梢沾了水,脸也有点泛红。
何昼轻咳一声,别开视线:“你快洗澡去吧,别感冒。”
他从外套中拿出自己的房卡,“我先回去了。”
等过了一个小时,何昼听到了敲门声。
他过去开门,只见江叶端了两杯姜茶过来:“我刚泡的,你也别感冒了。”
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味。
何昼呼吸微微一滞,打开门让她进来。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道:“我刚刚看了天气预报,这雨还要下两天。”
“明天你想去哪里还是说待在酒店等两天”
“都行。”
“我本来就是出来散散心的,去哪儿都无所谓。”
江叶在他房间沙发坐下,听着雨声沥沥,忽然道,“你是不是没问过我为什么会请这个假”
何昼嗯了一下,说:“我怕你不想说。”
“也没有不想说。”
江叶说,“就是有点待不下去,想换个环境想想清楚。”
她手捧着姜茶,轻轻叹口气,“也许还是我把转型想的太简单了的关系。”
何昼并不认同:“你的转型很成功。”
“之前我也这么觉得。”
“但这一次的专辑,让我有点陷入自我怀疑。”
“一方面,我的粉丝虽然不喜欢这个作品,还是咬着牙说喜欢,替我努力地到处安利。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她们。”
“另一方面,我又觉得有点挫败感,因为市场没有接受我的新作品。”
认真做的作品没有得到理想的回报,甚至还没有之前随便做做的作品反响好。
这种落差感是很让人难受的。
何昼静静地看着江叶。
她很少会有这种时刻,坐在酒店的沙发里,眼神茫然得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猫。
窗外正在暴雨倾盆。
而她明明坐在这里,却也像在淋雨。
半晌,何昼终于开口:“你的新专我听了,没有任何问题,风格很特别,是我很喜欢的类型。”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江叶抬起头来,轻轻一笑,“你在发行前就听过很多遍了,所以你的评价没有参考价值。”
“那这么说。”
何昼道,“这次失败算是我们俩共同的失败了”
江叶微微一怔,随后笑起来:“你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揽锅啊”
她叹气,“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次完全是我自己的责任。我想做出改变,但失败了。”
何昼安慰她:“尝试改变是有点难,但你在踏出这一步就已经胜利了。”
江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学会我的鸡汤煮法了。说吧,看了多少个我的采访”
何昼:“”
果然传统鸡汤对江叶是没用的。
她自己就是鸡汤大师。
他立刻换了个安慰方式:“我也没觉得这就是失败了,或许你的作品只是需要经过时间检验。”
“毕竟舒伯特的摇篮曲当时也只为他换来一盆土豆烧牛肉。”
江叶想笑,努力忍了下,装作严肃道:“这越级碰瓷了。”
她听到何昼又道,“你也不用对粉丝感到内疚,这只是她们在用自己的方式继续爱你。”
江叶:“我知道。”
“可是我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她们不再爱我了,市场也不喜欢我的作品,等到那一天我该怎么办”
何昼:“不会有那一天的。”
江叶:“我都说是如果了。”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片刻后,何昼开口:“如果那样的话,你还有我。”
他看着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简单事实,“我会一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