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党娜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难看起来:“知道了!自己家里的事在家不能说么,非要跑到外头来说!”
麦党娜长了跟麦党劳一样的眼模子,一皱眉的时候,更加相似。只是麦党娜长的白,身段儿又好,一张嘴也伶俐,也所以能嫁到镇里来。
见麦党娜 冲麦穗低吼,麦稞不高兴了:“姑母您都多长时间没回家里了,这几日连大盛哥都不回去了,爷奶也是没法子了才叫我跟穗子过来提醒一声儿。爷奶也是生怕误了人情,那丢的还不是李姑父的脸面么!”
麦党娜转着眼珠子瞪了麦稞一眼:“咱稞儿这嘴真是厉害,连姑母都数落上了!”
麦稞咧嘴一笑:“姑母这是什么话,稞儿不过是把爷奶的话给姑母捎来是了,姑母怎说我是数落了咧,这可真是折煞稞儿了。我跟穗儿大老远跑来给姑母捎话,进门儿连口水也顾不上喝,却落了这么句话,端的让人伤心呢。”
屋里几个客不由都朝麦党娜投来异样的目光。
麦党娜的脸色更加难看,但又不好发作,只好转头冲麦大盛大喝起来:“你是块木头啊,尽可着一张桌子收拾?你是瞎了眼了,瞧不见这屋里有多少活儿要做吗!一月发你那么多的工钱,就叫你在这儿发呆充愣偷懒儿的吗!这懒劲儿真是随了你那懒馋的爹娘了,还不赶紧收拾下一张桌子去!”
麦大盛就那么一声不吭,闷头去收拾另一张桌子了。
麦穗听着麦党娜骂的这几句话,实在是听不下去。
三叔三婶确是懒馋,可是麦大盛还真不随他爹娘,他虽说不上十分勤快,但也并不是个懒人,他做活儿实在,而且痛快麻利,是个话少活儿多的人。
麦党娜这么嫌弃,麦大盛都一句话都没有,也亏他忍得下!
麦穗终于明白麦大盛为什么一天到晚的沉着一张脸,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了。
麦穗张嘴还想替麦大盛说几句,被麦稞轻轻的拦下。
麦穗转头去看麦稞,只见麦稞冲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麦穗轻叹口气,将话都咽了回去。跟麦党娜道了个别,就从小饭馆里出来了。
“三哥在姑母手里做事,你任着性子在姑母跟前过过嘴瘾,可过后吃亏的还是三哥。姑母可不是个忍气吞生的性子,她要是不高兴了,这气儿还能往哪儿撒?”
出了镇子,往家走的路上麦稞轻轻的说道:“说起来,姑母也实是过分,咱三哥在她家小饭馆出的力,绝对是对得起他那工钱的,姑母怎好当着人面儿那么说话!人谁还不要几分面子了,咱三哥就这么可着她糟蹋......”
麦穗忍不住牢骚道:“咱姑母一张嘴把白的说成红的,我就是看不过眼,听不下去!你瞧瞧她家的跑堂,一年里能换多少个!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让人家干的多给的钱少,把人干跑了!左右就咱大盛哥在这儿呆住了,没走就是了,就这她还能挑出刺儿来,往人脸上糊巴掌!你听听她嘴里把咱们都说成啥了,一群吸人血的吸血虫吗?!”
麦稞叹息一声:“家里人还都当三哥在镇子上做的什么轻快又体面的好活儿呢,咱三叔三婶整天还在村儿里到处炫耀这事儿咧,浑不知......”
麦穗麦稞两个只稀嘘着大盛今天受到的非人待遇,他们却不知那其实是大盛每天都要面对的事情。
麦党娜家的小饭馆的后堂有一排住房,麦党娜一家收铺子以后就住在这里。麦大盛每天除了要在饭馆里面当牛当马任劳任怨的做活儿,饭馆收工了麦党娜还不肯放他走,让他留在铺子里当牛做马的伺候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