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犹豫再三,这事说出来可太不光彩了,如何才能言明?
但不说,又愧对郡主殿下对他的栽培。
迟疑片刻后,医官才缓缓开口道。
“回……回郡主,莫府小姐她……她并非身患隐疾,她……她……”
清欢郡主被医官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心里七上八下,急得心口慌。
她站起身,有些急忙问。
“医官,你快说,莫姐姐到底出了何事?别藏着掖着,否则本郡主治你的罪!”
医官一听郡主要治罪,吓得一股脑儿说出来,连头都不敢抬。
“郡主恕罪,莫府小姐有喜了,是喜脉,已经两月有余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清欢郡主万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莫姐姐可是未出嫁的闺阁女子,往日里最是知书达礼,闺阁女子的典范。
医官听到清欢郡主拔高音量惊讶不已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头顶的帽子是戴不住了。
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是有危险,他既然碰上这种倒霉事,若是莫府要杀他灭口,他可是想逃都插翅难飞。
“郡主恕罪,在下什么也不知晓,在下真的什么也不知晓。”
清欢郡主冷下眉眼,将惊讶的情绪压了下去,现在不是不敢相信的时候了,莫姐姐这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否则莫府就完了。
南老王爷今早还去向皇上舅舅要为莫姐姐和南宁珏赐婚,还说什么他们俩早就情投意合。
她望向床榻上躺着莫姐姐,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她哪怕是为了皇祖母和莫贵妃,也得将这事压下去。
她心生杀意,瞥向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的医官,纵然这医官尽职尽责,却谁也不能保证一个活人不会受利益的驱使,在深宫中只有死人才守得住嘴。
她拿出身上藏着的匕首,迅速一剑刺中医官的脖颈,用力穿进肉里,只听一声惨叫,很快便倒在地面上血流一地。
她拿出腰间的手帕,上面绣着海棠花,她擦了擦指尖上被溅到的血,包扎好的另一只手因为用力擦拭另一边指尖,而伤口崩裂又渗透出红色的鲜血来。
那手帕上的海棠花愈发艳丽夺目,她的指尖还在颤抖,绝美的脸上却冷漠得没有丝毫波动。
“来人呐。”
别枝和长嬷嬷进来时,看到地面上流淌着血迹斑斑,其中医官躺在地面上,那双眼珠子瞪的老大,吓得别枝尖叫出声。
饶是长嬷嬷在宫中见惯死人,也有些胆颤心惊,她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听到别枝的尖叫声,伸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转身关上门,怒道。
“没用的丫头,谁让你喊的。”
清欢郡主将擦好的手帕扔到医官的脸上,恰好盖住了他的脸,好似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艳丽夺目绽放在他的脸上。
她看向长嬷嬷,淡淡开口说了声。
“将他拖出去厚葬,家人一律好生相待,从库房中取出一千两金子,给他府上送去吧。”
长嬷嬷点头,她觉得郡主殿下好像不一样了,但分明又还是那样。
“是,老奴这就去。”
说不上来,却隐隐多了几分畏惧,这郡主殿下再也不是在她怀中哭泣的小丫头了,但那么聪慧美丽的女子,那双手那么无瑕精致,真不该染上血,脏得很。
她心疼看向清欢郡主,转身吩咐下人来处理医官。
别枝走到清欢郡主面前,低下头比以往更加规矩,再也不敢有任何放松懈怠的时候。
她心下疑惑,这医官是如何得罪清欢郡主了,怎么好好的,她才出去不久,就死了?
清欢郡主不理会别枝的想法,走到床榻前,见莫姐姐脸色苍白,替她掖了掖被褥。
神情带着打量之色,她思来想去,今日马车遇险,委实可疑。
“别枝,本郡主让你去查今日马车无故在街上横冲直撞之事,可查出来些什么?那掉下马车的林瑶琦呢?是被人救了,还是?”
别枝听到郡主殿下传唤自己,立即开口。
“回……回郡主。奴婢派人去查,那马突然发疯冲撞起来,是因为马腿上被人射中了筷子。
奴婢请仵作查验那筷子上,果然有毒,是可以令马失狂暴躁不安的草绛毒。
而那林瑶琦小姐,奴婢还未查出她到底去哪了。
但听人提起,说是掉下来那位小姐被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救走,好像并无大碍。”
清欢郡主皱起眉头来,马中毒?戴着面具的男子救走了林瑶琦?
到底是何人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暗算她,照理说皇后如今在闭关礼佛,还有谁会算计她?
难不成是昨日逃回府中的南宁珏,那个混账家伙?
也是,他吃了那么一个闷亏,不过,他还真是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对了,郡主。奴婢听说皇上已经下旨到莫府南王府,说钦天监配了莫小姐与南世子爷的八字,极为相配。
皇上为二人赐下婚事,下个月初便大婚,说是那天是良辰吉日,可保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南老王爷一听,立马派人准备聘礼,南王妃已经开始筹备大婚所用之物。
午后已经去了莫府,将聘礼送过去下聘了。
而且,莫府上下都同意了,接旨谢恩。”
清欢郡主冷笑一声,“子孙满堂,好一个子孙满堂。
这南宁珏,还真是有福之人。”
她瞥向莫姐姐小腹,若真是南宁珏的孩子,那也难怪昨日南宁珏出事,莫瑾瑜会这么焦急来找莫涵瑜,两人一去便再不出现,而南宁珏也在火灾中趁乱被人救走。
不过,那时候为什么会出现二皇子呢?
看来,莫姐姐有很多事情瞒着她,她原以为她与莫姐姐也算称得上是知心闺友,姐妹情深。
到底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站起身,脸色渐冷,闻着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微微蹙眉,开口道。
“别枝,好生照顾莫小姐,若她醒了,让她来见本郡主。”
“是,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