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庄白桦看出那个黑影轮廓是池月,他早就跳起来使用太极拳了。
他起身打开床头灯,灯光的照耀下,池月的脸一半明一半暗,显得更加恐怖。
就算庄白桦信仰唯物主义,此时心里还是有点发毛,他开口问:“池月,你怎么了,怎么不睡觉呢。”
池月没有回答,而是说:“你为什么现在还叫我名字。”
庄白桦愣了愣,心想不叫他名字叫啥呀,慢了半拍才懂他什么意思,哭笑不得地说:“那喊你小月。”
池月“嗯”了一声,代表同意。
不管是唐枫还是溪音,都喊他的小名,只有庄白桦一直连名带姓地叫,搞得非常生疏。
池月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看起来像个人而不再像个鬼。
庄白桦伸出手,把他拉到床边坐下,仔细看他的脸,发现他面容苍白,眼下发青,一直盯着自己看,目光呆滞,看着有些空灵。庄白桦突然心念一动,问:“小月,你不会一直没有睡觉吧。”
池月点点头。
庄白桦不敢置信地询问:“从昨天不对应该是前天了,进门开始到现在,你一秒都没有睡”
庄白桦记得昨天中午他醒来的时候,池月已经在客厅坐着了,当时庄白桦以为他起得早,现在想想,哪里是起得早,是根本没睡。
池月继续点头,给出肯定的答案。
庄白桦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算算快四十八个小时了,池月一直没睡觉,就算他年轻也不能这么熬。
庄白桦见他还是不说话,难过地说:“我让你住过来,是想好好照顾你,让你放松休息。结果反而弄得你睡不了觉,还不如送你回宿舍。”
池月一下慌了,抓住庄白桦的手,一个劲摇头,说:“我不走。”
“那你怎么不睡觉,把身体熬坏了怎么办。”
庄白桦感觉池月的手发凉,把身上的薄被分他一点,盖住他的腿。
池月垂着眼睛,过了半天才说:“我怕你会不见了。”
庄白桦怔住,不解地说:“我为什么会不见我出门会跟你打招呼的。”
池月没有吭声,只是紧紧抓着庄白桦的手,让庄白桦有些疼痛。
庄白桦知道他的力气实际上很大,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说:“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庄白桦看出来池月在担心了,担心到两天两夜不睡觉,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
池月缓缓摇头:“我说不明白,反正我很怕你突然消失。”
他的措辞有些怪怪的,庄白桦没有深究,只是再三保证:“我不会不告而别,这里是我的家啊,我还能去哪里。”
庄白桦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池月还好好的,住到他家来之后就各种不正常,为什么池月担心他会从自己家离开,这个家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池月害怕。
池月抬起头看着庄白桦温润的眼睛,手抓着他的手,柔软又坚韧的触感夹杂着体温的温热从指尖传递上来,给予了池月真实的感觉。
池月这才确定,这个人就在他身边。
池月抬眼扫视这个卧室,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现在的这个房间跟他记忆中的样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以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空间。
他经历的事情也大不相同,每一个事件,到场的人与他记忆相符,但走向诡异,这让他非常恐惧。
庄白桦察觉池月的手在细细颤抖,他握紧池月的手,轻声说:“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过了好半天,池月才松弛下来,望着庄白桦,说:“说定了,不准离开。”
他的语气有些强硬,带着跟平时不太一样的霸道,显得有点凶。
听在庄白桦的耳朵里,却像小狼狗在虚张声势地抖狠。
庄白桦嘴角扬起笑容,被他握着的手动了动,用小指勾起他的小指,轻轻甩了甩,说:“好啊,我们拉钩。”
池月低头看着他们纠缠的手指,两个人的手都长得很漂亮,修长干净,勾在一起,像互相攀爬的藤蔓竹节。
池月的脸颊慢慢变红,终于恢复了人气。
“放心了吧,放心了就早点睡。”
不管怎么样,两天两夜不睡觉还是太伤身体了。
庄白桦腾挪了一下屁股,让出半张床的位置,大方地说:“还不放心就跟我一起睡。”
池月的脸红得更厉害,他突然站起来,从卧室冲了出去,过了一会抱着被褥走了回来。
他把床单铺在庄白桦的床边,说:“我睡地上就行。”
庄白桦哪能让客人睡在地上,连忙说:“没事,我的床大,上来睡。”
池月的脸胀得通红,迅速躺在地上,盖好被子,说:“这里就行,靠得太近,我以后就再也出不了剑了。”
庄白桦:“”
他深刻感觉到和池月的代沟,池月说的话他经常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既然池月坚持,庄白桦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怕自己不同意,池月会整晚不睡地站在他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