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冷冷道:“是么?但是我这边也有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自罪。皇叔没有异心,但他迟迟不肯交出兵符,让孙儿该怎么想?
而且,他本身就是个错误?
皇爷爷为何要给他取临朝这个名字?
他是临朝,那朕呢?置朕于何地?”
他一连串的质问,让太皇太后面色变了又变。
片刻后,她叹着气,疲惫地说:“一个名字罢了,你何必多想?你若想要兵符,其实大可以直接跟你皇叔说,不必做那些龌龊的手段。
如今你皇叔既已避去了襄州,就是无意与你争的意思,你何必耿耿于怀?听祖母一句劝,尽早收手吧,对大家都好……”
顾衡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些话,也就只有您老人家才会信。朕不逼迫他,他就会交出来?漂亮的话,谁都会说,皇祖母不要把朕当三岁孩子哄。”
说到此处,他顿了下,眯起眼睛道,“可若是皇叔真没有异心,皇祖母何必一直珍藏皇爷爷留下的遗旨?您为何不交给孙儿?”
太皇太后闻言,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你这又是听哪个嚼的舌根?你皇爷爷哪里有留什么遗旨给哀家?”
“真的没有吗?”顾衡逼视着她,“那遗旨上是不是写着,传位给皇叔?”
“荒谬!”太皇太后手重重拍在桌上,怒不可遏地说:“皇帝,没有根据的话,可别乱说。你皇爷爷若是属意你皇叔继承大统,当年,便直接让他登基好了,何必让他屈居人下?
这么多来,他出生入死,为大业躹躬尽瘁,到头来,不但没有得到你的感激,反而还被你如此猜忌,真真是令人寒心。”
顾衡袖下的手指,用力握紧,目光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见她面上的怒意不似做假,眉头皱了下。
难道,矍王给他的消息是假的?
他心里惊疑不定。
想了想,他声音缓和下来,“皇祖母息怒,是孙儿与您开的玩笑,您别当真。”说完,他便站起身来,“皇祖母不适,便好好休息吧,朕下次再来看您。”
走到门边的时候,他脚步突然停顿,侧头道,“对了,朕马上就要大婚了,皇叔为大业做出那么多,朕大婚怎能没有他在场?朕明日便下旨,传皇叔和皇婶进京,一同热闹。”
话落,他便抬步离开了。
待他一走,太皇太后整个人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松开的手帕上,有触目惊心的血迹。
曾嬷嬷看到了,大惊失色,跪在她脚边,捧起那块帕子,颤声道:“太皇太后,您……”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别声张……哀家没事……”
曾嬷嬷闻言,垂头抹泪,都吐血了,怎么会是没事?
“老奴去唤太医来……”
“没用的,哀家的身体,哀家清楚,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您别说这样的话,您会长命百岁的……”
太皇太后笑了下,“这话,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人哪能想活多久,就活多久?哀家并不惧死亡,只望朝儿和秾秾能一直平平安安的。
但观刚刚皇帝的言行,这份平静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王爷和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太皇太后不必忧心他们。”曾嬷嬷宽慰道。
太皇太后想到一事,突然坐直身体,“你想办法捎个信给靖国公,让他设法阻止朝儿和秾秾进京。”
曾嬷嬷心里一凛,“您是担心皇上会对王爷不利吗?”
太皇太后点点头,“他提到兵符,又提到遗旨,看来他是知道了什么。这次他大婚,传朝儿他们进京,怕是有诈。”
曾嬷嬷道:“老奴这就捎信给靖国公。”
“注意一点,不要被皇上发现了。”太皇太后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