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顾娇背到背上。
顾娇说道:“我可以走。”
顾长卿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你的脚崴了。”
“有吗?”顾娇趴在顾长卿的背上,默默转了转自己的右脚。
“另一只。”顾长卿头也不回地说。
顾娇又转了转左脚。
好像的确崴了,她都转不动了,脚踝应当已经肿了。
她自己都没发现呢。
顾长卿就知道是这样,她对自己的安危永远都不上心,仿佛受伤只是家常便饭。
可若是她在意的人少了一根头发,她都会让凶手脱去一层皮。
马车早已摔坏,马儿也受惊逃走,地上只躺着一个晕厥的车夫。
顾长卿朝他走过去时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谁的车夫?”顾长卿问顾娇。
“我的。”顾娇说,她切换回了少年音。
顾长卿杀气褪去,对车夫道:“跟上。”
车夫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现场一片打斗过的惨状,他脖子一缩,麻溜儿地跟上了顾长卿。
车夫是燕国人,兄妹二人说昭国话,倒是不必避讳他。
顾长卿身形颀长高大,顾娇趴在他背上,小小一只。
她头顶的小呆毛在微风里晃呀晃。
顾长卿看着地上的影子,有些忍俊不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顾娇问。
有车夫在,她说话都是少年音,明显比起在边关打仗时逼真了不少。
顾长卿轻声道:“我不知道,是路过,看见两匹马冲出来,就过来看看。”
这话一半一半,在昭国,他是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惩奸除恶是他的义务。
可这里不是昭国。
他来燕国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能治疗顾娇失控之症的办法,其余的都与他无关。
然而不知为何,他还是过来了,就好像冥冥之中自有一股无形的牵扯。
“你是不是……受了很多伤?”顾娇看到了顾长卿后颈上寸长的伤疤。
一看就是新愈合的。
身上一定还有更多。
“没有,没受伤。”顾长卿不知她看到了,矢口否认。
顾娇没再问。
“不过,你怎么会来了燕国?”顾长卿问。
顾长卿离开昭国时,顾琰尚未出事,顾娇没表露过任何要前往燕国的计划。
顾娇将顾琰被南宫厉打伤的事说了:“……阿琰必须在半年内手术,我听说燕国可能有我想要的手术室。本打算和你一起走的,不过你已经上路了。”
以顾琰当时的情况并不适合赶路,也好在有小净空的师父送来的入学文书。
顾长卿没料到他走后京城竟然发生这么多事。
他不是一个会去后悔的人,但此刻也忍不住地想,如果自己晚走几日,是不是就能和他们一起来燕国?
可转念再想,没一起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在地下武场的那段黑暗日子还是不要被弟弟妹妹看见的好。
“阿琰的情况怎么样了?”他问道。
“手术很成功。”顾娇说。
顾长卿微微一愕:“已经手术了?”
顾娇点头:“嗯,我亲自手术的。”
顾长卿放下心来,须臾又不由地问:“以后都不会复发了吧?”
顾娇严谨地说道:“好好康复,复发的几率不大。”
顾长卿的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娇娇真厉害。”
顾娇严肃认同:“嗯,我也觉得我厉害。”
顾长卿笑出声来。
他背着顾娇来到一处野生的荷塘边,弯腰摘了一片大大的荷叶,递给一旁的车夫,用燕国话说道:“给我……弟弟打好。”
差点儿说成妹妹。
车夫恍然大悟。
原来是兄弟啊。
不是,一个弟弟你娇惯成这样,至于吗?
放他下来走!
让他自己打伞!
不能惯!
车夫老老实实地为顾娇打好荷叶伞。
头顶一下子阴凉了,顾娇舒舒服服地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