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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觉吗?白锦玉扪心自问。
可平白无故,怎么可能出现这个错觉!
但那若真的是信号焰……
白锦玉摇摇头,乌穆早就在两个多月前回铎月了,他怎么可能还在长安?更怎么可能在这大兴宫里?
所以……那会不会只是一枚失败的烟花,看起来雷同信号焰而已?
但,那若真的是信号焰……就说明乌穆此刻遇到了危险,这个信号焰,就是他发给她的求救信!
毫无疑问,是通知她的!
一万朵疑云压上心头,实在太费解了,靠想是想不明白的,她唯有眼见为实。
绚烂的烟花还在天空热烈绽放,人人举目沉醉,白锦玉看了看四周,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宴席。拢着曳地的长裙她步下月台,估摸朝着那出现信号焰的位置追去。
宫中廊腰缦回,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幸得漫天的烟花照亮了路径,也减弱了宫中守卫的注意,白锦玉一路警惕,总算无人察觉。
行到离那信号焰一半的地方,她放缓了脚步,凭经验,如果对方真是乌穆,差不多就该在这半道上碰面了,绝不至于还在发射信号焰的原地等她。
此时所处之地是一块花影婆娑,琼树参差的小花园,白锦玉一面提防自己被宫人发现,一面借着烟火的明明灭灭四下探看。
天际的烟花轰鸣如雷,白锦玉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悬着的心略微放下,那或许真是一枚蔫火的烟花。
她提步准备返回英华殿,忽然,一阵疾风掠过耳际她腕上一紧,整个人被拉了蹲了下来。
电光火石中白锦玉只眈了一眼,就这一眼,一个侧影,她就认出了来人。
真的是乌穆!!!
白锦玉刚欲出声,乌穆一指抵唇给她比了个手势,她立即闭嘴。只片刻后,一队巡逻的禁卫就擦着她身侧的灌木走了过去!
白锦玉大气也不敢出,若不是乌穆及时出现,她此刻必然已被禁卫发现了。
待禁卫走远转出,乌穆快步拉着她走到了一棵墙垣边的大树后。
“乌穆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白锦玉眼睛睁得浑圆惊诧到无以复加。
乌穆不忘戒备地打量了四下,简短道:“一言难尽。”
“你一直没有离开长安。”白锦玉肯定道,双目凝着乌穆嘴角的一绺血渍。
她记得之前乌穆一直陷在莫名人士的追杀中,他正是因为觉得凭他身边的力量已不能抵挡,所以才有了回国的打算。
难道……他并没有摆脱那些人?
乌穆有所觉地抬手擦了嘴角,这时天空中迸裂开一朵巨大的银花,闪耀的光线照亮了乌穆的脸,白锦玉心里忽地一惊,她从未见过这样神态疲惫的乌穆,眼前之人与她所识的那个永远俊爽含笑的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此情此景,地上是茫茫无边的黑暗、天际是流光溢彩的璀璨,莫名的,她觉得眼前的乌穆好似一尾鱼,一尾在月光下独自飘荡在海上的鱼。
“没空说了,我现在要利用你一下。”乌穆直言不讳,语气中透着紧迫。
白锦玉一怔,并未再多思索即道:“好,怎么利用法?”
乌穆定住:“你不问问?”
白锦玉道:“你曾经说如果我需要你帮忙尽管开口就可以,放在我这里当然也是!行了说吧,要怎么做?”
“谢谢。”乌穆目光闪动,百感交集最后化为两个字。他唇角微扬,只可惜当下他哪怕漾着笑意,也让人觉得勉强。
他指向刚才禁卫走过的那条道说:“你走那条路,而后尽力让人注意到你。”
白锦玉转过头跟他确认:“就这样?”
乌穆:“对。”
那条道一路都挂着宫灯,还不时有守卫和宫女经过,想要被人注意也太容易了。
白锦玉不知道乌穆所图,但乌穆的神色已经告诉了她,他要她做的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白锦玉道:“好,是现在吗?”
乌穆欲语迟迟。
白锦玉已经明白,起身欲动,乌穆见之却几乎下意识地将她重新拽回了来。
英华殿外的烟花已近尾声,天空的花火开始渐次陨灭。乌穆的视线在白锦玉脸上停顿了片刻,抓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记住,”他目中幽深复杂,郑重道:“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你都要接受。”
“接受?”白锦玉不太明白地望着乌穆。
乌穆却没有回答,松开了手,匆匆告辞:“我走了!”
话音落下白锦玉还未反应,他人已投进了烟花落尽的黑夜里。
四下又归于了宁静,白锦玉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乌穆这须臾的来去简直就像一场幻觉。
可腕上残留的力道又清清楚楚地在告诉她,这不是幻觉,乌穆刚刚真的就在这里,还跟她说了话……
想到乌穆的话和他的神色,白锦玉感到刻不容缓,于是当即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如水的月色下,她径直走上卵石铺就的小径,她轻移莲步刻意地流连徘徊,远远望之,就像一位不喜人群来此处暂避喧嚣的贵妇。
有风吹来,白锦玉这才注意原来今夜凉风习习是个舒爽的良夜,她举头望天,不远处流明飘渺的栖鹿台和灯火辉煌的英华殿相交辉映,无限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