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庆九年,正月初六。尤国与卫国的军队对峙于户江两岸。
大雪连降了十天,厚厚的积雪约将没过一个成年女子的小腿。那宽约十米的户江也冰冻三尺,黑压压的军队便隔着那冰川相望。
无论是尤国还是卫国的士兵,都在这场实力与耐力的较量中被折磨地生不如死。冻疮蔓延,皮肤龟裂,原本精壮的男子最终被酷寒压榨地佝偻。
无忧骑着骏马站在军队最首,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毫无波澜地望着对面银甲生辉的上官墨。他知道,其实这场战争就算没有夜婉舞的介入,胜负也早已有了定局。一个借天造反的小小卫国,就算是顺应了天时又能如何?没有地利与人和,最终也不过是那跳梁的小丑,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罢了。
虽然天空中已没有了雪花,不过那密布的乌云加上凛冽的寒风依旧是冻地人瑟瑟发抖。然饶是如此,身穿铁甲的将士们就算是被冻僵了骨头也必须要咬牙坚持。
今天,不是个出兵的天气,却是制造天象的最佳时机。
寒风萧瑟,战鼓震天,两军士气大震,将士们个个摩拳擦掌,手中的银枪闪着寒光,就等着将军一声令下,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无忧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望着上官墨。银制的头盔下,一张俊脸看不出表情。
而对面的上官墨此时也捉摸不透无忧的心思,他其实是挺欣赏无忧的,若是好生培养,必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他跟错了主子!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上官墨没摸透无忧的把戏,自然不好轻举妄动。他可不会忘了当日在战场上救走无忧的女子,一个能驾驭如此硕大金雕的人,必定是不好对付的。所以他必须小心谨慎,否则一旦走错一步,在这战场上,便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上官墨很聪明,但就是因为太聪明,在思考的时候就容易将事情复杂化。其实无忧之所以没有动作,完全是因为他在等九歌的信号。他们确实有计划,可这计划却不是针对尤国的,甚至是对尤国有益的。
因为今天,便是卫国永远覆灭的日子!
战争的号角吹响,军队的旗帜在寒风中瑟瑟作响。原本毫无表情的无忧细微地颦起了眉头,抓起缰绳的双手渐渐握紧。
若是再等不到公主所说的天象,那任凭他说破了嘴皮,只怕这些将士也不会听他一句。之前的计划也就都功亏一匮了。
难道公主的推测有误?若真如此,说服不了将士们投降,便只能应战了。
心,跳的越来越快。帽檐下,太阳穴的青筋随着心跳的加速而鼓成了细虫。听着那越加急促的号角,无忧眼神一凛,准备放弃原来的计划。
正当他欲抬手发号施令之时,却突然发现那寒风渐渐变得凶猛了起来。
公主说过,今日会有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暴风雪,可在那以后,乌云被吹散,天空会放晴。当太阳的金光洒向大地,便会出现万年难见的奇异天象。
他本以为是九歌推算出错,却原来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身下的骏马受暴风雪的侵扰发出一阵阵嘶吼,上官墨没想到原本眼见着要放晴的天气却突然变得如此恶劣。怪不得敌方的将军一直没有动作,难道是要借着这暴风雪发难?
一定是这样。
那穿着黑袍的女子会驾驭金雕,云鹰曾猜测她可能是来自凤岳某个隐居的古老部落。当初那火荣的巫术已让人生畏,若是这女人的巫术在火荣之上,那她想要借这暴风雪发难应该也不算太难。
吃力地在暴风中稳住马匹,抽出缠腰的软剑盯死了无忧。一旦对方有什么动作,他必须保证能在十招之内取其项上人头。
身后的将士们被暴风雪吹地站不稳脚跟,不过卫国的军队也不见得有什么优势。上官墨的军队都是久经沙场的,而卫国的士兵,都不过是被赶鸭子上架罢了。就算是这段时间被无忧的高强度训练锻造了一翻,但终究也才短短不过一年的时间。因此无论是在经验还是体能,都差了尤国的军队一大截。
上官墨丝毫不担心无忧会在此时命令军队出战,倒是一心想在暴风雪中搜索九歌的身影。抬手挡在眼前,吃力地睁眼寻找当日黑袍女子的身影,却除了黑压压的军队便再无其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刚刚还呼啸着的狂风渐渐变得温和起来,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骤然变得明亮,一道道光柱洒下,将骏马上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