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玫侓闻言,声音弱小地如蚊虫一般。良久,只听他叹了口气,一脸惆怅道:“我是被哥哥捡来的。”
“捡的?”九歌一愣,若真是捡来的,没人知道他的身世,那便极有可能不是凡人了。体内拥有如此强大的魔灵,又被人封印,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望着九歌诧异的眼神,玫侓没来由地一阵苦涩。他是个没人要的孤儿,身份地位根本配不上陛下。可是他也不怕说出来,他既然认定了陛下是他的妻主,就不应该有任何隐瞒。
“从我有记忆开始,便一直是跟在哥哥身边的。他也是个孤儿,我们两人相依为命,流浪于府城街头。后来,哥哥进了一家富商的府邸给那家的小公子当陪读,一身的才华也开始显现出来。那富商是个善人,觉得哥哥的才能不能被湮没,也没在意他是个男儿身,竟主动要将他介绍给府衙里任职。就这样,哥哥在官场里大展拳脚,事业顺风顺水,位子也越做越大,却从没因为忙于公务而忽视我。他一如既往地疼我、宠我,可我却不懂事,任性妄为,做什么都依赖于哥哥,总是喜欢缠着他。也因为这样,原本倾慕于哥哥的女子都在看到我这个小叔子后望而却步……”说着说着,玫侓哽咽起来。他如今懂事了,可一切都太晚了。若是当初没那般任性,或许哥哥如今的孩子都早已能打酱油了。
九歌没想到玫侓的身世如此可怜,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傲娇的公子哥罢了,可在那之前,他却吃过常人从未吃过的苦。不管他真实的身份是什么,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魔或妖,如今,他只是个需要关怀的普通人罢了。
怜惜地叹了口气,伸手搭上玫侓的肩:“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她知道玫侓忍地辛苦,更知道哥哥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是当知道她才是杀死他哥哥的凶手后,他不止没有兴师问罪将她视为仇敌,还反倒因为害怕她愧疚而总是装出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他到底对她爱地有多深才会这样?
玫侓终于是再忍不住扑进九歌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哥哥虽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与他从小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他从前不懂事,现在却追悔莫及。如今,他剩下的就只有陛下了。可是他怕,他怕自己终究得不到陛下的爱,他怕自己会再次流浪。
九歌不会安慰人,只能轻柔地拍着玫侓的后背。本来想撤掉结界放简池他们进来的,可如今……
就让玫侓好好哭一次吧。
这孩子,压抑地太久了。
结界外的简池见九歌终于收服了曲青芙,总算是将心放进了肚子里。可一看到那院子里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又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塞在心头。
他生于凤岳长于凤岳,从小接受的便是忠于妻主、不嫉不妒的思想。后来成为凤君,他更是要求自己能容能忍,才能更好地为陛下管理六宫。当初婉儿是不愿接受温冉的,可是他知道温冉的本事,一定能成为婉儿的得力助手,所以,他纵使心中难受,可最终还是主动向温冉抛出了橄榄枝。
可是玫侓与温冉不一样,他身上的媚是所有人学不来的。那是一个会勾魂的男人,让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就在简池颦眉之时,南宫雨与上官墨相视一眼,总算是开口道:“当初轩弟从凤岳回来,分明说你与夜婉舞不合,还曾与楼玄联手欲在日食之刻至她于死地。可如今看来,却似乎并不如此。”虽说他认定夜婉舞不坏,可还是想不通原本被传厌恶夜婉舞至极的简池会突然转变心意。
简池闻言,终于收回视线,又倏地垂眸:“很多时候,你所看见的,不一定是事实。”他们只看到了婉儿的恶,却殊不知婉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你什么意思?”南宫雨一愣,莫不然简池是故意装出对夜婉舞忠诚的模样?难道他是潜伏在夜婉舞身边好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简池不再说话,而这时的玫侓也终于释放了所有压抑的情绪。九歌转身,一挥手撤回结界,望着屋顶上的几人笑脸盈盈:“几位想在那上面待到何时?”
闻言,南宫雨假咳一声,赶忙侧了身子装出与简池毫无交集的模样。简池在夜婉舞身边潜伏了那么久,如今也只有他最获夜婉舞信任,他万不能暴露了简池。
飞身下屋,负手而立,傲视着九歌,终于拿出了一个帝王的风范:“女皇是不是应该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