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祝山眼角微扬,看向沈飞,“我想想,让你们去死,你们会照做吗?”说完,他眼里闪着凶光,又是一阵刺耳的狞笑。 </p>
“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p>
祝洪朝他一阵狂吼,凶悍地瞪着金眼,棕红的鬃毛炸起,一副要进攻的架势。 </p>
看着眼前两方对峙的场面,祝糖糖心里万分焦急,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父王如今如此胆小谨慎,受制于人,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p>
想到这里,他眼眶红了,自打被抓后,每时每刻都在后悔。 </p>
后悔自己贪玩不听话,后悔和祝洪赌气。 </p>
父王让他修炼,但自己从不放在心上,还秘密规划着想要离家出走,直至今日才发现,他真的太弱小了,如果离开祝洪,恐怕都活不过一天。 </p>
祝糖糖从小是雪绒在带,自从母亲去世后,便由祝洪亲自抚养。然而蛟王一个糙汉子哪里懂带孩子,在生活,以及成长上有许多地方做得不够细致,再加上觉得亏欠儿子,对他是百般宠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带身上玩儿。 </p>
久而久之,小蛟变得越来越傲慢无礼。祝洪没有告诉他雪绒已经死去的事实,而是编了个善意的谎言,告诉他,母亲去南海云游了。 </p>
但时间久了总会有些人开始怀疑,路上遇到的小伙伴们私下里都说祝糖糖是个没妈的小蛟,这话传到耳朵里,他哭了一整天,于是脾气越来越暴躁无礼,还起了离家出走去南海找母亲的心思。 </p>
可现在,他只想快些回到祝洪的身边,好好地撒个娇,哭一哭。脸上还贴着刀背,冰冷刺骨的触感将他从思绪里拉了出来。面对着现实,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p>
咬住嘴唇,小蛟轻轻地呜咽着,生怕惹身后的黑衣人不快,可那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和鼻涕一起滴滴答答地落在黑衣人手上,等他发现后,便是一阵怒骂道,“小兔崽子,你-他-妈找死!” </p>
黑衣人嫌弃地往身上擦了擦手,随后又是一巴掌挥了过去喝道,“小懦夫,你妈死的时候可比你有骨气多了!” </p>
“!” </p>
他,他说什么? </p>
为什么会提到母后?她...她不是去南海云游了吗! </p>
脑子里似惊雷炸开,祝糖糖愣在原地嘴唇打着颤,“什,什么?你在说什么?” </p>
黑衣人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但是祝糖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的母后,死了?父王一直在瞒着他? </p>
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正常,黑衣人依旧嘀咕着,本来祝山下了命令不许说出雪绒已死的消息,但这一说漏了嘴,黑衣人也索性不管了,“当初抽她筋的时候一声不吭,你倒好,刀都没割伤你就嗷嗷叫,是不是公的?” </p>
说罢还踹了一脚,祝糖糖本就僵着,这一踢便直接双膝跪了下去。上好的衣服料子拖在地上被泥土打脏,整个人缩成一团看着尤其滑稽。 </p>
“你是不是泥巴做的?没出息的东西,害了你娘又害你爹,要是我儿子遭一尾巴拍死了!” </p>
祝糖糖盯着衣服上的花朵,那是东海特有的水栀子,乳白的花萼下绣着淡黄的花蕊,清雅美丽,它盛开在温暖的海边,带着特有的甜气,让他很是喜欢。 </p>
雪绒平日里喜欢摘下这些水栀子编成一圈圈头冠为他戴上,拉着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东海与天相接的地方说,终有一天,蛟族能够在那片大地繁衍,能够得到敬爱尊重,再也不会因世人的厌恶隐居在海岛上。 </p>
祝糖糖知道,父王和母后一直在寻找办法让蛟族走出东海。雪绒曾经告诉他,东海另一头,有一片陆地,那里地大物博,物阜民丰。蛟族应该摒弃陈旧去外面看一看,向别族学习,这样才能繁衍生存得更好。 </p>
可是别的伙伴都说父王是骗人的,东海是最富裕的地方,没有哪儿比这里更好了。海里有鱼和虾,周围还有许多妖兽,没人敢惹他们。 </p>
介于父母和小伙伴之间祝糖糖摇摆不定,不知该信任谁。 </p>
直到后来跟随祝洪躲一路躲藏,见识了人间繁华,他才意识到,母后故事里描绘的那个繁荣的陆地,是真的。他想要去南海找雪绒,然后告诉他自己一路的阅见。 </p>
捧起被弄脏的水栀子刺绣,靠在心口前,杏眼颤抖着闭上,无声地落下眼泪。 </p>
母后。 </p>
心里默默地呼唤着,任凭黑衣人怎么辱骂,都不能引起他丝毫情绪的波动。 </p>
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雪绒,她把自己交给父王,滚烫的唇深深贴上额头,道,“为娘等着糖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p>
他,会继承父王的衣钵,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p>
想到这里,祝糖糖趁黑衣人打骂自己,手上的力道松开,忽然挣扎着从地上迅速站了起来,大步朝不远处的祝洪跑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