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薛慈又被教会一点,知道不要自作多情。
他对薛浮近乎是畏惧的。
对兄长的最后一点孺慕之情,也在薛慈经历某件事后,早早被掐灭了根。
如今薛慈和现在还十四岁的大哥重逢,哪怕对方眼底不见厌恶神色,薛慈也下意识冷淡挪开眼,错开了视线。
他不知道薛浮为什么来,或许是有竞赛在c市,或许是陪着父亲,但总之不是他要关心的事。
薛浮不知为何,已经站起身走到薛慈的身边。
薛浮也才十四,没成年,却比薛慈要高很多,这时候微微俯身,目光凝聚在薛慈缠绕着绷带的左眼上,看的很仔细,眼底居然生出很深重的忧虑神色,还有些不被发觉的怒火。
“眼睛,怎么回事”
他已经听训练营的老师讲过,却还是要听薛慈再讲一遍。
薛慈几乎下意识地想退开。
但是他站立着,没有动,像是在野兽伏击下而保持警醒的猎物,很简单地回答:“摔倒了。”
“摔倒”薛浮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蕴含冷意。年纪虽小,却像继承了父亲的气势,给人压迫感极强,“我听到的是被那些混蛋推倒了。阿慈,你”
他猛地停顿了一下,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吓人,没见到阿慈都不说话了。于是转而尽量温和道:“阿慈,你不要害怕,不用为混蛋隐瞒。告诉哥哥,哥哥会帮你报仇的。”
薛慈:“”
薛浮的态度和他印象中实在很不一样。
因为过去相处时间太少,薛慈也记不清十四岁的薛浮,是个什么性格了。只对成年的大哥雷厉风行、格外冷冽的作风有所了解。甚至从旁人口中,也听到过他们都暗喊薛浮为阎罗王,因为不近人情,从没什么偏爱。
现在的差异,也只能解释为,或许薛浮在他还小的时候,也的确算个好哥哥,对他依稀有手足之情。只是随着时间愈长,他们年龄渐长,才变成了最后水火不容的模样。
还是单方面的水火不容。
见薛慈不语,薛浮眼珠黑沉,看上去甚至显得很阴郁,“还疼不疼,阿慈”
他自言自语,“一定很疼。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视力,以后会不会疼痛复发,会不会留痕迹”
赵明生在一旁陪笑,对这位大少爷丝毫不敢怠慢,脸都快笑僵了,解释:“没有那么严重的,医生看过,是轻微外伤。”
“轻微”薛浮重复道,一下十分凶戾地回头,给予赵明生一个目光,阴恻恻道,“不伤在你身上,当然只是轻微。要你的眼睛也被划破流血,不知还能不能这样轻描淡写。”
薛浮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实在可怕,赵明生居然一下被个小孩子吓住了,甚至生出他会不会真的想这样做的荒谬念头。还好下一刻,薛浮就被叫住了。
“薛浮。”薛正景平淡斥责一句,“不要没礼貌。”
“你弟弟还在这里。”
薛浮一顿,低下头道:“是,父亲。”
赵明生原本因薛总发言而感动的情绪一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薛正景向前走了几步,在这过程中,像想起什么,掐灭了手中的烟,助手非常迅速地往他身上喷了点香水。
松木的冷香盈了薛慈满面。薛正景蹲下身,捏着薛慈下巴让他抬头,仔细盯着他缠绕着白纱的眼睛。看了一会,眼底跃动火光更甚。
薛慈身体微微紧绷,像是面对天敌时警惕的猫崽,指尖被掐得泛白。
哪怕薛父没什么其他动作,他脑海所浮现的,还是薛父无数次冷漠、轻蔑、甚至痛恨的目光。
“手。”薛正景突然道。
薛慈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背在身后的手,被父亲轻轻抽出来。
薛正景低头凝视,目光像要蹿出火来,“解释。”
这句话可以说是很凶恶了,十分强势。薛慈微微蹙眉,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和薛父硬碰硬,正要开口,又听薛正景火气更大地说道:“赵明生,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