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的也只有薛小少爷苍白的肤,和那双垂敛的眼。
那人却忽然顿住,拨开人群追了过来。
他腿长,速度也快,但人力又怎么可能追上车速。被甩在身后的同伴也有些发晕,不知道一贯冷淡的谢哥怎么突然间这么激动,还跟着跑了一程,直到谢哥停下来,他们都跟着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
“怎、怎么了”
“谢哥刚刚没喝酒吧”
他们心底都暗自吐槽,怎么和发酒疯一样。
谢问寒停下来了,只是目光还落在车消失的尽头,等其他人簇拥上来问什么事的时候,他垂下眼,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但其他人就是觉得谢哥好像更冷得吓人了,怪心惊胆战的。
“苏薄。”
被点名的苏薄猛地打了个激灵,抬起滚圆的眼睛,两个酒窝都被吓没了,呆呆地问:“啊谢哥怎么了”
“你之前在洗手间听到的事,再讲一遍,不要漏细节。”
苏薄差点没崩住。
要知道他之前兴奋回来八卦的时候,谢哥是最不耐烦听这些的,还让他少去关注别人的,搞得苏薄只能压抑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而现在,谢哥居然主动要听八卦
苏薄又激动,又不敢激动。
等谢哥冰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苏薄读懂其中催促威胁意味,连忙打起精神,一五一十复述起来,还应谢哥的要求,减去了自己的艺术加工。
结果越说,声音便越小,因为谢问寒的神色越来越阴郁难看,连他这样看不懂眼色的人,都感觉到了风雨欲来。
好半晌。谢问寒说:“你们先回去。”
也没人敢上去详问谢哥发生了什么,苏薄悄无声息地离开,顺便搭上自己一个好兄弟,低声问:“阿留,你记不记得先前你喜欢的那个女明星传来结婚消息的时候,你当时整天房子塌了的表情”
阿留脸色难看,好悬没和他翻脸:“你还提”
“这不是重点”苏薄连忙安抚他,“重点是,你没注意到谢哥也是一脸房子塌了的表情吗”
阿留灵光一闪:“谢哥的爱豆也结婚了不对,谢哥什么时候有的爱豆”
苏薄没忍住踢他一脚,“笨啊想想谢哥什么时候不对劲的。”
阿留这会反应过来了,他想起刚才街边,并肩而立的薛慈和燕蔓蔓,恍然大悟:“谢哥喜欢那女的”
苏薄跟着长叹一口气,很为谢哥心疼的样子。
阿留若有所思:“那能怎么办,人家可有男朋友了。要不然我们想点办法”
把那男朋友撬走,嫂子可不就单身了
反正根据苏薄的话,那男朋友桃花债还怪多
谢问寒很想抽烟。
但他都已经抽出来了一支,无名指和中指捏了半晌,用力的有些发颤,最后还是又放了回去。
抽烟不好,牙齿会发黄。他本来就不够讨人喜欢,总要保全一点优点。
谢问寒脑中还是不断地重复着刚才见到的一瞬间,少年的侧脸。
他们这么多年没见,认错人应该也很正常。
那不会是薛慈。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薛慈也不会有女朋友。
谢问寒手指间的烟还是没能拿稳,一下落在地上。
谢问寒垂眸去看。
心里的醋坛子也没落稳,一下翻了个底朝天。
街边的路灯渐稀,道路也越来越窄。燕蔓蔓见到车不好往前开了,连忙说下车,又让薛慈不用送。
薛慈倒是让燕蔓蔓下了车,只是自己也跟着下来,陪燕蔓蔓走完短巷中最后一程。
燕蔓蔓极不好意思,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到了公寓楼下,她请师兄上去坐会,被薛慈婉拒,也没留,只是不断地感谢,甚至微微鞠躬道谢:“师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薛慈去扶她,有点严肃地说不用太客气,燕蔓蔓这才直起身。
她瞳孔微微发亮,眼角却带着一点湿润意味。燕蔓蔓擦了擦眼睛,笑着出声道:“我是不是太丢脸了”
“不过这次,师兄,还是多谢你。要不然我可能要被嘲笑死吧。”燕蔓蔓认真地道。
她对许斯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只是终究意难平,不愿输这一口气。
薛慈顿了顿才否决她。
“不是。”
燕蔓蔓:“嗯”
薛慈垂眸道:“不是我帮忙。就算你自己一个人,也绝不会被嘲笑。”
“你本身就很优秀。”薛慈不大会安慰人,可这些话是真心实意的,“和你分开,是他的损失。不过对你而言,是好事。”
燕蔓蔓愣了下,才笑开来:“嗯,是好事。”
从她情窦初开时,到现在的不甘,足足五年。
现在,那五年已经是过去式了。
燕蔓蔓终于和过去的时光释怀和解。
“那师兄晚安。”燕蔓蔓和他招手,“路上平安。”
开学事忙,时间也不赶巧。
方老教授教给薛慈布置的实验正好到紧要环节,抽不开身。薛慈每天只见出入实验室,忙得恨不得干脆睡在实验楼。正常的课程倒是没时间去上了,好在方老大方,给薛慈直接开了一个月的长假条。
芯片系的存在和表演系差不多,很多学生都快将上课当成副业了。因专业请假的人更是挺多,长年上课人数不足一半,每年都有因为出勤率或学分不够而延毕的一大堆倒霉蛋。
但到底是新生,刚开学就不来上课,这么“嚣张”的学生,薛慈还是独一份。
芯片系的人又实在很少,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足两百人,等新生们都差不多熟悉的时候,薛慈这个专业第一和录取分数第一还没露过面。
连寝室,都是申请的单独外寝。
都有人将薛慈戏称为“神秘人”了。
今天正好轮到芯片系的月考时间这个专业实在和其他专业不同,严苛复杂,异常繁忙。虽然出勤率不见得高,但半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是寻常事,要不然也不会毕业率低到令人发指,有不少人都是考进来后就转了专业。
因为是第一次大月考,试卷出题不怎么难。至少都是笔试题,没有实操题。
张旭特意起了大早,但他一向粗心大意,等到了教室才反应过来没带特殊材质的铅笔,又懒得跑一趟宿舍,便向身边的同学借。
坐在他身边的少年戴着口罩,安安静静玩着手机,看上去像不大好说话的样子。但他桌面正好有多的铅笔,张旭不过试探问问,对方便直接递给了他。
“谢啦。”
张旭喜滋滋接过。
他是个挺自来熟的人。正好老师没来,考试没开始,就不急着回座位,反倒和少年唠起来,“进来前知道芯片系特别累,但没成想能累成这样。唉,当初我拼死拼活才和家长争取来的权力,真的入学了,到每天复习考试的时候又特后悔。我现在就是不想认输你懂吧”
张旭又说,“我好他妈羡慕我们系那个叫薛慈的,我打听到,老教授给开的假条,怪不得连老付都不开口念他。”
老付是他们芯片原理课的老师,相当难说话,哪怕有假条从他手上走过,都得记个名字。
“他好像是特有背景,所以和教授关系很好来着你说,那薛慈是不是也害怕月考,所以才让教授开假条啊”张旭的思维发散开来,推己及人,不由得满脸憧憬,很是艳羡嫉妒。
被他搭话的同学终于抬头,回他:“月考还是要考的。”
张旭想,这位同学还是太天真了,他们那种有背景的人手段很多的。感慨:“不一定啊,谁知道怎么录分呢。”
眼见考试快开始,他准备回去了,张旭顺便和这位看上去冷淡,但其实脾气很好的同学伸出友谊之手:“欸,我叫张旭,你呢”
同学很平静地回话:“薛慈。”
张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