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薛浮的声音略微有些低哑,其中还很显得疲惫起来,“我联系不到阿慈了。”
这一句话让薛正景的心脏刹那间仿佛漏跳一拍,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薛慈可能被绑架威胁,遭遇危险之类的场景,但薛浮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略微放下心。
其实这话对薛浮而言有些艰难,他的声音茫然,“阿慈拉黑了我的联系方式”
对于一个十分和弟弟亲近的兄长而言,这也的确是巨大的打击了。
薛正景也不知在想什么,他微微顿了一下,神色奇怪地打开了和薛慈的联络方式,信息发出去,是一个鲜红的符号。
他也被拉黑了。
薛正景:“”
看来这次薛慈确实有了点脾气。
他想。
薛慈实在不是一个做事喜欢大张旗鼓的人,所以除了薛家的两位当权者正在因此心碎外,其他人都并不知晓薛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薛家。
不是和往日那样,只是不住在薛邸。而是身边有关薛家的人员都换了个遍,由薛家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脉也断绝了往来。衣食住行,样样做了分割。先前在洲城名下的资产,都由律师转交给了薛正景,而薛慈直接在市中心路段租了一套oft公寓,设备十分齐全,找钟点工清理完便可以直接住进去。
这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虽然这辈子薛小少爷总有人精心照料,哪怕远在京市,身边的管家、厨师、助理也从没有少过,但前世那些年,薛慈却是自己独自过了许多年。
他脾性怪异,往来间少和人接触,没有朋友,更不适应和别人共居,钟点工阿姨都很少请。
自立能力没有因为这些年被精心照料退化多少,薛慈将常用的生活用品买齐,在沙发上合眼休息了几小时,再醒来时天色都黯了下来。
薛慈睡眼略微惺忪地起身,煮了一点碧梗粥,再看了一眼账户上的余额。
积蓄不算少。
这倒不是薛家给他的分红或零用,而是这些年薛慈参与一些研究竞赛的奖金和发明的专利款。薛慈物欲上要求不算高,也就是对吃食要精细一些,平时泡在实验室中,昂贵仪器又都由国家拨款或是老师和研究方提供,实在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这么一算下来,日积月累而来的金额就很巨大了。
薛慈平静冷淡地拿这笔钱做了一个规划,他无法确认后续的收入,但是至少现在的金额足够他生活三年外,还能拿来做一些其他的投资,和多余的事。
薛家拨通了薛未悬的电话。
这是在昨天转账的时候他记下的联络方式,电话响了很久没被接通。
薛慈不厌其烦地重新拨打了两次,在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打通,少年的声音冷淡,一股凶戾意味,很不客气地道:“哪位”
不等薛慈开口,他相当迅速地道:“不过不管你哪位,我都没钱,要么我给你干活,要么别打了。”
薛慈听他说完,才说道,“我是薛慈。”
对面显然安静了刹那。
薛未悬的语气依旧算不上好,凶巴巴道:“你怎么有我的电话算了你找我什么事。”
薛慈要和他说的事,也实在不方便在电话中聊完:“见面谈。”
这次约定的地点不是在哪家高级餐厅了,薛未悬想到昨天经历便脸黑,懒得去,和薛慈说非要见面,就由他来找自己。自己可忙得很。
地点在薛未悬所租住的巷口。
传闻这也是京市里的“贫民窟”,细密的小房子一栋挨着一栋,四处都是违章搭建,当然也不分什么门牌号,路也杂,都是走惯了这条道的人才能辨认的出。
薛未悬昨天才收了薛慈的钱,这时候态度也不好太凶恶,虽然仍旧奇怪薛慈为什么非要见他。
他一个薛家少爷,居然愿意来什么贫民窟但也就当做是薛小少爷玩心大起,想看看他落魄模样,或是好奇他们这种一无所有的人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无所谓地告诉他了。
薛未悬想着薛慈这种少爷,身边时时刻刻都是围着几层保镖的,那细窄巷子也开不进豪车,估计就是停在巷口在车里等他。
结果接到薛慈的电话,看到薛小少爷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巷口的破败路灯下,身边还围着许多不怀好意的混混偷看向他,一时都惊得头皮发麻。
薛慈倒是还戴着口罩,站在巷口。四处都能见到被随意抛在地的塑料袋、看不出颜色的包装纸,又脏又混乱,旁边的路灯上还贴满了各种男科小广告,唯独薛慈站在那里,身形修长漂亮,皮肤雪般白皙,衣着也显然十分考究。哪怕垂敛着眼并不说话,都是肉眼可见的再单纯好拐骗的小少爷,和这条贫民巷子形成鲜明对比,熠熠发亮的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条巷其实不仅穷,还非常乱,所以租金异常便宜,带着孩子的人家宁愿去租贵点的房子,都不敢住这里。
混混、小偷、和嫖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薛慈居然一个人过来,还是这样白嫩嫩的小绵羊模样,也好在没出什么事,要不然薛未悬自己都
别的不提,至少薛家肯定不会放过他。
薛未悬一脸戾气极重的模样冲上去,吓跑了那些窥伺在一旁的混混。他年纪小,但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很让人忌惮,人人都知道他能打,力气大,巷子里住着的人都不愿和他硬来毕竟一个少年能独身住这几年,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警告完那些偷偷窥看的人,薛未悬才语气不善地和薛慈说道:“和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