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太过突然,以至谢问寒都有些错愕。
他从前对亲情极其渴望,现下虽不再那么在意,但那块空悬缺失的板木,到底让他有些反应。喉结略微滚动,谢问寒神色隐晦,“讲。”
好在现在谢夫人兀自沉浸在伤神中,没去看谢问寒的神色,要不然又要被他此时凶戾气息吓得失神,这时候只叹气道:“你母亲是我一生的好朋友,所以将你托付给了我。她的死因我怀疑和你父亲有关。”
只这一句,便也透出不祥意味来。相比谢问寒原本的身世,也不如何光明敞亮。
他神色未变。
“继续。”
谢夫人也未曾发现谢问寒的语气异样的平静,她实在太疲惫了,只挑拣着说重点,“你的父亲是白家的人,白家二爷。而白家他们没有一个正常人。”
说到这里,谢夫人竟还有些咬牙切齿,“你往后,一定要离白家远一点,离他们都远一点。”
要换做以前的谢问寒,他对白家一无所知。自然除了茫然便只能无为警惕。
但如今的他,先前隐约听闻过有关白家的事,虽语焉不详,倒也够谢问寒勾勒出个大体形象了。
白家势大,钱多,世家上流,地位超然。
但却有人人皆知的恶疾。
愈是血缘亲近的白家人,愈有疯病。
谢问寒的神色沉下来。
恶疾、疯病
他的唇舌内都沁着血腥味。
谢问寒绝不想和白家有所牵连,他能维持现在的生活已来之不易。但谢夫人将这件事告知他的时机太晚了,晚到谢问寒来不及做任何布置。
而他更没想到的,就是在他还思虑谢夫人的话里有几分可信和真假时,便在离开疗养院的路上,被人拦住了。
真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问寒少爷。”
两辆车差点相撞,而拦住他的疯子还满脸平静地从车上下来说话。
那人一身唐装,旁边撑伞的保镖将伞抬高了些,露出他过于苍白的皮肤,和一头枯白的发。
他五官周正,显得十分儒雅。紧盯着谢问寒,明明至多四十岁的年龄,那双眼却像是行将就木的老朽,尽是灰败与苍老。他便这么静静看着谢问寒,忽然道:“白老先生有请。请您回京市。”
谢问寒:“”
要不是他这些年对谢母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他几乎要怀疑眼前人是谢夫人给他下的套了。
薛慈莫名没联络到谢问寒。
虽说他们也没约定要一起回京市但薛慈看着手机界面空荡荡的回复,临时转了行程,去谢问寒落塌的酒店找他。
他的机票已经退了,正坐上车,才收到谢问寒的回复。
“好的,路上平安。”
后面还跟着个笑脸。
薛慈看到后,跟着回复完,才关上手机,重新预订了回京市的机票。
一抵达京市,薛慈新找了一处租房。
先前的租房虽是他自己租的,但来往过的薛家人太多,未免有不方便的地方。
新住处依旧离华大较近,安保系统完善,只比先前的住房要小一些,内装饰都是薛慈亲手安排的,和先前差别不大。
忙完这些琐事,薛慈便去了老师家中。
方老先生手上其实很宽裕,但还是喜欢住在华大校区内的筒子楼里。不提其他,来往上课都要方便一些。
师母早便盼着薛慈来做客,知道他要来心中便很欢喜,清早起来去买了新鲜筒骨和猪蹄。筒骨与山药炖成汤早早熬着。红烧猪蹄是方夫人拿手菜色,做的油润鲜亮,挂着汤汁,切成小块好入口。
又炒上两盘时下最鲜嫩的小青菜,煮了一锅酿酒蟹。
这时节螃蟹不算肥,但耐不住方夫人手艺上佳,掀开蒸锅便能闻见那股非同一般的鲜味,引得人食指大动。方老先生又馋又记恨,打小报告,“也就是你来,才做成这样丰盛。真不知道我前些天吃的都是些什么菜,清水挂面,像话吗”
方老越说越激动,声音高起来,被方夫人狠狠瞪上一眼,“有吃都堵不住你嘴。”
薛慈在一旁,端着师母盛给他的汤,略微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