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d比赛结束完,薛慈和几名前辈交换了联络方式,交换过了芯片核心的基本思路。
再和方老联系,把他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的突破做了一个简要的解析和报备。然后交代了一下d竞赛过程中发生的事。他的老师在听完这些后显然表现的很激动,只差拍案而起,嘴中嘟囔着“怪不得那些老头又起了心思”,立即便要动身前往他现在所在的竞赛会场里这里和方老的住所都快隔了大半城市。不免也有点失笑,连忙劝慰老师不要这样紧着动身,他马上要回去的。
薛慈也同样收到了来自芯片学界各个大牛人物的消息,似乎都是学术上的研讨,即便薛慈处理信息的能力向来出色,这些紧密的联系还是让他应对的疲累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消息,还是薛慈收到了来自国芯院的邀请函。
如果同意下来,他将是国芯院中最年轻的成员。
一贯心性稳定的薛慈,在知道这个消息后都不免失神片刻,仿佛身处梦境中一般的想起。他又是何德何能,可以被邀请进入国芯院
这应该是每一个芯片学者的最终的梦想。
前世薛慈对芯片一贯感兴趣,也曾有要做出些什么的野望,但即便是在他最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都不包括进入国芯院这一项。
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到这样的场景。
而现在这个时机便放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
薛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导师。方老先生在得知后也有些讶异国芯院的主动邀请,他沉思片刻后道:“我还以为要在你毕业后,才能进入国芯院。以你现在的年龄,这中事还是惊世骇俗了点。”
不过想一想,方老又觉得有些释然。
“我这次打破了年龄限制,让你去参加d。所以国芯院也打破限制,让你成为最年轻的芯片大师,合理。”方老含笑说道,大概也察觉到了薛慈言语中的紧张和不自信,有些无奈地安慰道:“紧张个什么劲,现在是国芯院怕你跑了。”
薛慈便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国芯院的邀请只是一个前奏,在第二天,国芯院的院士之一,先来基地找到了结束比赛,尚未离开的薛慈。身边也是几位国芯院中执牛耳者的研究专家。
不过倒不是薛慈有让院士亲自上门邀请的特权,院士来到这里,实则还背负了一项重大任务。
华院士今年五十出头,亦是国家瑰宝级的人物,给国家做出的贡献不逊于任何人,即便是现在被高度重视的薛慈,在安全级别上也比不过她。
她戴着银边眼镜,面容看着很年轻,只有三十多岁模样,自带蕴含诗书气自华的气势。这位在专业研究上无比严苛的女性,日常生活当中却异常地好说话,看着十分温和亲和,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薛慈坐在她正对面,也提不起警惕意味,微垂敛着眉眼,给对方倒了茶,看着很乖。
华院士也是惊讶的。
薛慈本人和她想象中的形象有些差别。少年给她的那一缕好感,让华院士选择了更直接也更真诚的对话方式,她直白道:“我们是为了你改进的芯片核心技术而来的。不仅是利益方面,战略上而言,这也是国家所必须要掌控的技术之一,希望你能将这项技术专利售卖给国家,专利价格和一些其他条件,都可以随便提。”
薛慈当然不可能再将技术通过私人方面转售给其他人员。但是国家的重视还是超乎了他的预想。薛慈也很清楚,只要他愿意开口,对方会给予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大金额和所有的条件。
但只在短暂的思考后,薛慈答道:“我愿意无偿转让芯片技术。”
这对薛慈而言,从来不是什么艰难的决定。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所拥有的许多都来自于国家的庇护。薛慈芯片上的启蒙和深入进阶的资料,都来自于先辈们无偿的馈赠与分享。这是薛慈第一次进行的颇有意义的芯片技术的发明,他当然也希望,可以让它的存在变得特殊一些。
华院士微微怔住了。
她可以在薛慈的任何回答中把持着应有的沉稳和气度,就算是薛慈拒绝她,她也不会因此流露出任何失态。但是薛慈这个回答确实令她出神了一下,她的目光注视着面前,在她眼中和孩子也没什么区别的薛慈,第一次露出比先前的亲和笑容还要柔软的一点神色。大概也只有几秒钟,华女士将眼镜摘下来擦了一下,再戴回去的时候,又温和地说道:“你确定吗国家并不需要你这样的高风亮节,能提供出这样的技术已经是贡献了。我们也一向鼓励技术人员应该得到应有的酬劳和回报。”
怕薛慈可能不理解这其中的利益毕竟他先前一直是出身良好的小少爷,还简单为薛慈介绍了一下,他其实可以从中获取到的那些回报。
少年鸦翅般的羽睫又微压了下去。
那双漂亮的眼睛被遮住,而薛慈只是平淡地道:“这次无偿。没关系,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
还会有很多机会赚国家的专利费。
在理解到其下更深的一层意思后,华院士微微顿了一下,之后便是抚掌大笑了。
即便在许多人觉得这次的技术已经是薛慈人生当中巅峰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薛慈可以靠着这个赢一辈子的时候,薛慈居然已经在想接下来要研究些什么了。
华院士此生见过的天才不计其数,但是像薛慈这样过分清醒的,这样没有丝毫沉溺在过往荣光里而是继续走下去的,依旧让她觉得很稀奇。那一缕害怕他因名誉冲昏头脑的担忧,也随之灰飞烟灭。
她很少笑的这样开怀过,只觉得薛慈这个人,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也太适合成为国芯院未来的接班人。
“好,少年志气。”华院士笑着道,“那就等你做出更多的成就,希望到时候,还是我来和你商谈。”
她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只是在临走前又说了最后一句话。
“薛慈,”她说,“我很期待在国芯院见到你。”
薛慈无偿转让技术的事虽然还没宣传出去,但是几个和他亲近的人还是被通知到了。
譬如薛慈的老师,方老先生。
那时薛慈还没回来,是方老给他打了视频电话。屏幕里的方老微微皱着眉,唇角紧抿,看着像个脾气不好的坏老头。但是薛慈知道这时老师的心情应该不差,只是看着有些激动。
也果然如此,方老见到视频被接通,整了整自己身上的正装衣领,想开口说些什么,眼睛忽然便红了。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匆忙拿袖口拭泪,背过身去,不愿意让薛慈看他此时的神情,只是用苍老声音到。
“薛慈,你”
“唉。”
“你是老师,最骄傲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