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满脸怒色,却终没有把火发出来。
“咱们四个去就行了,谢蕴,身上带些银钱……军械就不要带了。”
周庭赞听得大为不解,想要问个究竟,但看秦蒙脸色不好,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准备停当,秦蒙让那报信小卒,领着他们,到了刘牛儿被示众的地方。
事情果如秦蒙担心的,广场周围,已经被守备官兵层层封锁,只留一条道路,通往广场。
在通往广场的路上,还专门设了鹿角式的路障,有四五十人把守。
秦蒙低声道:“待会儿汝二人不得言语,一切有我周旋。”
到了近前,秦蒙冲着站岗的士卒拱手道:“这位兄弟,劳烦通报你们管事一声,就说我要见他。”
那士卒眼睛一斜,像审视人犯一般打量秦蒙几眼:“你谁啊你?好大口气,张口就是要见我家大人,那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果真是阎王好找,小鬼难缠。
秦蒙微微一笑,像谢蕴一伸手,谢蕴从怀里掏出碎银,递到了秦蒙手里。
“这位兄弟,行个方便嘛。”秦蒙做亲密状,在握那小卒的手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把钱塞到对方手里。
周庭赞愤愤把头转过,当兵的哪有钱?秦蒙给的钱,是恶战归来,照例向军中讨的赏钱,自家人没享受,却是给了别人。
那小卒手一紧,收了碎银,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你是个有面皮的,好,等着,我通报给我家大人。”
那小卒说完,转身到了鹿角形路障之后,不一会儿,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秦蒙早把银钱都从谢蕴那里拿过来,眼见军官近前,取了一部分,像是寒暄一般去握那军官的手,却是手里藏货,把钱悄无声息塞过去。
“这位大人,可借一步说话否?”
那军官看秦蒙说得恭谨,又有银钱孝敬,便跟秦蒙走了几步,避开了守住路障的若干人等。
“我乃行军总管达奚长儒将军麾下,今日,贵部擒获我部一人,说是突厥奸细,恐是误会了,烦请这位大人给美言几句,把我的兄弟放了,兄弟我不胜感激。”
那军官听言,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
“不行不行,那人是被我家将军亲自擒获的,你也看见了,除了把守城门的兄弟,其余人等都布在了这里,上峰亲信坐镇,何其重视,谁敢触这个霉头?”
“哦?居然这么严重?这位大人,我知道军营规矩,自不会难为您。不过,我想不明白,难道守备大人说抓到的人是细作,就是细作了?”
秦蒙把剩下的银钱,一股脑塞给了这个军官。
那军官并不认识秦蒙,见秦蒙还是士卒装扮,收了银钱,笑道:“前几日,你部进城,可是恶了我家将军啊。可即便如此,我家将军也不能找抓细作这个借口报复。”
说到这里,那军官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
“元将军敢以细作由头拿人,那是有充足的理由的。拿住的那人,竟然出城遛一匹千里良驹。元将军那是什么出身?一眼认出,那马鞍上的装饰,乃是突厥王族才有的。嘿嘿,一小卒竟然遛这等行军大帅都无的战马,就算你不是细作,治你个僭越之罪,也未尝不可吧?”
秦蒙一惊,不觉暗暗后怕。
幸亏谨慎,不然,真的就掉坑里了。
秦蒙盘问那报信的小卒,想到了问题可能出在马上,但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
阿史那罗烟几日前赠马,自己的兄弟倒都是证人。
不过,如此战马,可不同于战场缴获的一般战马。
寻常战马,自己留下也就留下了。
可要是敌方王族坐骑,是必须要上缴的。
除了可以邀功之外,还有要命的忌讳在里面。
你缴获王族东西,留下来干什么?自己骑着显摆?
那分明就是僭越,有谋逆之心!
怪不得元铎把声势闹得这么大,他实际上就是造势,以为秦蒙会咽不下这口气,进而过来产生摩擦。
这样,元铎就可以以意图不轨的罪名,向殿帅府那里告状了。
细作,这等罪过,只不过牵连一人两人,而意图不轨,有谋逆行为,则是全都能包了饺子,谁都别想脱了干系!
秦蒙内心波澜起伏,表面上却是古井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