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拱手遵令,开始按照秦蒙的要求甄别人选。
挑选出符合条件的人之后,确实还有超出的人数,齐远就弄了些建议的签子,让这些士卒抽。
秦蒙,谢蕴以及周烈这些,自然是不参与的。
可在抽签的过程中,还是出现了小插曲。
有的士卒,不想留下,抽中了留下的签,当即表示,自己愿意追随将军死战,可以跟别人交换一下。
这样一闹,所有的抽中的人,都做了这样的表态,甚至,那些符合留父留兄条件的,也都想要跟着秦蒙,一起上阵杀敌。
秦蒙让这些人单独集合起来,挨个拍拍他们的肩头。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也是热血男儿,都不屑得之不易的活下来的机会。但是,伤员兄弟们需要人照顾,而且。犬牙寨的香火,不能断了。我会给上峰留下信件,说明你们是奉我将令留下。”
说到这里,秦蒙的眼里,闪烁出动情的光芒。
“我以功勋奏上,恳请容你们可以脱下军装,回归故里。好好活着,娶个婆娘。生一大堆孩子,告诉他们,曾经有犬牙寨三千官兵,为国为民,血染沙场。你们,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这是大隋儿郎最高的荣耀!如此,则犬牙寨将士功绩,代代流传,犬牙寨将士铁血精神,永世不灭!”
扑通扑通,所有留下来的人,纷纷跪在了秦蒙面前,放声大哭。
秦蒙暗自叹息,对齐远说道:“你代笔,给薛将军写封信。”
齐远也是涕泪纵横。取过纸笔,那眼泪,滴答滴答滴落在纸上。
“犬牙寨守备秦蒙,率犬牙寨全体将士,拜大将军薛麾下:雾隐岭接敌,我部损失惨重,折却人手,三停之一。自秦蒙以下,各个带伤,人人力疲,几无力再战。然国家危难之际,大军死战之时,身为大隋一卒,岂能惜命避战?全体犬牙寨将士,死国决心已定,但有使命,万死不辞。唯此前一战,伤重存者百余,此皆忠勇壮烈之士也,彼实不能再战,故秦蒙斗胆,留百余人照料,战后恳请大将军念及犬牙寨勇烈,全此存者荣归故里,如此,战陨之犬牙寨将士英灵,感念大将军恩德。秦蒙再拜。”
齐远写完,他哽咽着将沾满斑斑泪痕的书信,递给了秦蒙。
秦蒙拿过笔来,略看一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吹干叠好,递给了周烈。
“周烈,马上着精干之人送与薛将军。谢蕴,率队出工事,把所有进出通道都封上。”秦蒙这样做,就是为了断了所有人的念想,工事外的,进不来,工事内的,也出不去了。
周烈大声下令,犬牙寨将士默默行动起来,将战者,看看受伤的兄弟,然后跟留下的兄弟依依惜别,表达了美好的祝福,井然有序出了简易工事。
“谢蕴,周烈。传我将令,所有人等,人不卸甲,马不卸鞍,于山脚下安宿,随时准备迎敌。骑兵,安排于步兵左右两翼,步兵,枕戈待旦。所有探马斥候,全部不间歇侦查,我要每隔半个时辰,听一次最新战报。”
秦蒙的安排,等于是把自己这一部人,完全摆在了非常危险的地方。
从雾隐岭下来,就直接面对正北的开阔地,一旦有大军经此路过,其侧翼完全被秦蒙所部盯上,不管是谁,也不能任由这样一部,在威胁自己的侧翼的地方待着啊。
不等探马回来禀报战情,薛亮接到秦蒙信件,亲笔回书,快马送至。
果如秦蒙所料,隋军大部队。和突厥主力,进行了难以想象的大规模交战。
罗方那里,单方超过一万以上的集团规模交战,就已经进行了三次。
薛亮西线,打得更是惨烈。
因为涉及到撤退路线,突厥人在正面战场上倒是没太发力,但在鸡鸣山一线上,却是投入众多精锐,一改之前小规模袭扰驱散,而是进行集团式冲锋,本着见着隋军就就地消灭的原则。
薛亮更是坦言,非独犬牙寨将士死国决心已定,全体西线战场的将士,都是如此。他已经将秦蒙的信件,以及自己写给上峰的信件,通通转到杨林那里。
为了打好这一仗,没人会吝惜自己的生命。
当前,正面战场上,罗方大将军已经有所斩获,战果不俗。
也因此,侧翼战场上的争夺,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能否在正面战场继续扩大战果,全看侧翼战场上,能否牵制住。只要侧翼始终能给突厥主力压力。那么,就会给罗方中军主力赢得充分的时间。
秦蒙叹息不已,将信件上的内容,转达给了所有人。
犬牙寨的官兵,至此也全想开了,这场仗,不是大隋挑起来的,而是突厥人犯境。大隋这边,是应战,是保家卫国。
既然是保家卫国的战争,既然是不可避免的死人,为什么死的一定是别人,而不是自己呢?
秦蒙已经预知到突厥人的战略意图了,在西线侧翼,突厥人要采取灭绝策略,见到的人一律杀光。不单是保护侧翼安全问题,更是有震慑的味道。
那样的话,像之前的五六千人的相对小规模的肃清,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