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失态了,便赶紧向黄昆拱手道:“哥哥未免谬赞了,若无哥哥提携帮助,小弟哪有今日狂妄的资本?小弟向哥哥只有伸手,哥哥还从未让小弟帮忙,实在惭愧。”
黄昆见秦蒙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贤弟,话不能这么说,当日哥哥在王爷手下,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就是有点机灵劲儿,被王爷看上,一点点提携至今啊。”
说到这里,黄昆叹了一声:“混到今天,哥哥就明白一个道理,广结善缘,知恩必报。贤弟有恩必报是做到了,但是。朝堂之上牛人太多,还是要注意不要结太多仇家啊。”
秦蒙知道黄坤所指,便道:“哥哥,小弟何尝不知要隐忍?奈何有人欺人太甚,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呵呵,贤弟少年心性,可以理解。那元家嘛。有些势力,但贤弟有王爷爱护,倒也不必怕他。只不过,哥哥的意思,是贤弟不可太过招摇,别说王爷罗帅那里听到关于贤弟不少微词,就是杜少府跟哥哥闲聊,也曾言贤弟锋芒太盛啊。”
秦蒙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自己一个小小武威守备,居然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少府监这样的职司里,都说他锋芒太盛。
不过,这也好理解,秦蒙几次军功。都是震撼朝野的。
周盘之战,那是上至将领,下至士卒,一律爵生三级的表彰战功。虽然有元胄作梗,达奚长儒上表的秦蒙战功被忽略掉,但朝中各个都是人精,谁不知道这其中的水有多深啊?
雾隐岭之战,杨林是刻意栽培秦蒙的,擢参将,领西平守备,就相当于告知世人,秦蒙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按照正常的发展,累官起来,怎么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
谁知道,杨林被困马鞍山,秦蒙亲率五百健卒营救,本是奇功一件,但弘化城擅杀元铎,涉公报私仇之嫌,若非杨林力保,最轻也是收监问罪啊。
贬职至武威,为了筹粮,秦蒙更是直接亲身示范,指使纵容部下威逼打压当地豪强,生生从豪强手里,强借了无数粮食。
豪强之所以被称为豪强,是因为朝野当中盘根错节,利益往来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啊,被秦蒙这么收拾,不告秦蒙的黑状,都有些对不起豪强这个身份了。
正好,杨林从帅位上退下来,秦蒙拉的仇恨,全部都集中到罗方身上发泄出来了。这很好理解,给罗方压力,为的就是让他收拾一下秦蒙这个祸根。
秦蒙苦笑道:“哥哥,有些事情,小弟也是身不由己啊。只不过,有些对不住罗帅了。”
黄昆神秘一笑:“贤弟,也莫垂头丧气,且不说王爷眷顾。就说你这一身本事,何愁靠不上梧桐树啊?”
秦蒙愕道:“哥哥这是何意?”
“贤弟,可知陇西成记李崇乎?”
“莫非幽州李崇?”
陇西成纪李崇,为关陇李氏一脉,跟武威这里的李冕,李应都是同宗。
按照秦蒙的记忆,李崇在今年,官拜幽州总管,逢突厥犯塞之时,连败来犯之敌。
后来,突厥依然是那个套路,主城攻不破,就大肆劫掠周边,李崇率步骑三千,转战杀敌。
其部力战十余日,损伤颇多,后于砂城欲图自保。
然砂城破废,不堪防守,李崇断然拒绝突厥人劝降,力战而死,堪称壮烈。
秦蒙对这样的人。是心底里怀着敬意的,但他有些不明所以,黄昆怎么会突兀间提到了这个人。
黄昆低声道:“贤弟,成记李氏,对李崇战死,震动颇大,听闻贤弟战功,感叹不已,倘李崇有贤弟手中军器,幽州未必没有武威之大捷。”
秦蒙这才有些恍然:“哥哥,莫非成记李氏,也惦记小弟手里的军器?”
黄昆笑道:“行军用武之人,何人不惦记贤弟手里的东西?杜少府那里,因何不惜重甲赠予贤弟?就是因为有行伍中人去质问,少府监为何不出陌刀一类军械。王爷,罗帅那里,更是有人钻营,希望得到贤弟手里的军械。”
秦蒙脸色凝重起来,沉默片刻问道:“哥哥,想必也有人求到哥哥那里了吧?”
“呵呵,贤弟心思。果然缜密。没错,却是有人求到我这里,王爷为北境三路兵马监军,自是通盘考量,不会轻易答应。罗帅乃一方统帅,贤弟军械,必先供应本部,那手眼毒的人,自然是把目标,定在了哥哥我的身上。”
说完,黄昆一双眼睛,带着意味深长的神色,看着秦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