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反复斟酌,觉得隐瞒也隐瞒不了,便把自己带回处罗侯,并让手下带领处罗侯在武威到处看看的事情,全都详细说了一遍。
元胄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点一下头,就好像是一个十分负责的上司,在聆听属下汇报一样。
听秦蒙讲述完毕,元胄道:“秦蒙,你千里奔袭,是你的军务,带回并且厚待处罗侯,这可不仅仅是军务上的事情吧?”
秦蒙知道,元胄终于找到了能够跟他沾边的切入点了。
这也算不得他借题发挥,眼下大隋和突厥关系还处于紧张当中,你一个镇守边塞重镇的实际负责将领,跟敌方这么高级的王室成员接触甚密,还有高规格的接待标准,身为钦差,过问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禀钦差大人,卑职带回且厚待处罗侯,确实是已经超出了军务范畴。不过,此事并非卑职所为,而是另有其人。”秦蒙既然敢承认。那就是早有了应对,先把自己摘干净,是最理想的策略。
元胄一皱眉,他想起了秦蒙的身边,可还有杨广。今天,秦蒙身边所带之人,并无杨广,难道。杨广是这件事情的策划者?
略一思索,元胄道:“秦蒙,本钦差接到线报,说你跟突厥王室暗通曲款,有通敌之嫌,对此,你有何解释?”
秦蒙暗暗冷笑,表面却是毕恭毕敬道:“圣人尚惧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事情,岂能不发生在卑职身上?不过,是非曲直,自有公论,非小人言语所能诋毁,卑职只能告诉钦差大人,说卑职暗中通敌,一派胡言!”
元胄笑道:“秦将军乃监军大人爱将。朝廷信任臣工,身处边塞,集军政于一身,外御强敌,内通政和,言劳苦功高,未之为过也。然宵小流言,难免有之。本钦差纵然相信秦将军清白,但职责所在,也不得不查啊。”
秦蒙不觉更是警惕,咬人的狗不叫,越是表面上满嘴仁义道德之辈,那心肠,那手段,绝对是难以想象的毒辣!
“卑职万分感念钦差大人信任,若非大人如此安抚,卑职突遭宵小污蔑陷害,纵是洗清冤情,也恐心灰意冷,待武威事了,必告老还乡,唯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这话别说元胄不信了,就是关向李应一众武威官员,也是半个句读都不信啊。
你秦蒙是那种被冤屈之后心灰意冷的人么?特么的,还告老还乡,青灯古佛,你不像受了伤的疯狗一样报复回去,那才是出来鬼了。
元胄喘息几口,才算从秦蒙的雷人之语中调整出来,依旧是道貌岸然笑道:“秦将军,严重了。有些事情呢,说说清楚就完了。这样,你,带上处罗侯,跟随本差一起赶赴京城,面见圣上,解释清楚,一切不实指证,尽灰飞烟灭也。”
秦蒙这才知道,元胄到底打的什么小九九。
不得不承认,元胄选择对付秦蒙的方法,简直是无懈可击的。
以接到线报为借口,说你勾连敌国,暗中通敌,这是在你固有的行为之上发起调查的。
之前,没有上峰授意,私会阿史那罗烟这样突厥王族之女。事后也没主动汇报,让杨林老爷子揍一顿算是了了。
可有这个前科的前提下,你千里深入草原,毫发无损回来,还带着突厥举足轻重的王族成员回来,非常高规格招待,也没跟上峰打招呼。
这样,有人举报你通敌,有事实依据吧?钦差大人据实调查,而且说得天花乱坠一般相信你,你应该配合吧?
可是,一旦带了处罗侯,跟了元胄走,之后发生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钦差大人元胄,给予了秦蒙以极大的信任,但他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不得不承认通敌,羞愤之余,自裁以谢天下。
秦蒙想得十分清楚,微微一笑道:“钦差大人,卑职乃是北境三司兵马管辖,身负守卫武威西平金宁三郡职责。无罗帅或是监军大人亲令,卑职不敢离开武威半步,还望钦差大人体谅则个。”
元胄微微一怔,面色阴沉道:“秦将军,本差乃是圣上钦点,代圣上巡视北境。寻常事务,可遵循军政分开,非政务则非本差管辖。但通敌行为,事关社稷安危,本差可突破职责,越位管辖!”
秦蒙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钦差大人临机决断,当真为卑职楷模啊。您调查,那是您天下为公的高风亮节,您有理由,也有权力调查。但想要调卑职,还是那句话,需罗帅,或是监军大人亲令才可。”
说着,秦蒙向元胄伸出了手,讨要调动他的军令。
元胄愤然道:“秦蒙,本差好言好语劝导你,你却是推三阻四,拒不配合调查,如此。莫怪本差无情了!”
说完,元胄给元密使了个眼色,元密往左右一看喝道:“来人,与我拿下秦蒙!”
元胄身后,还有大帐门口处,呼啦啦涌入几十禁军,这些禁军纷纷亮刃,向秦蒙围了过来。
秦蒙扯着嗓子,几乎把嗓子嚎破了吼道:“魏亮何在?”
伴随着秦蒙嚎叫,魏亮率三十陌刀手,直冲营帐,但有人挡,全部都被一脚踹飞!
秦蒙身边的达奚暠和豆卢远,全都跳将起来,拔出利刃,一左一右。将秦蒙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