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说有要事,秦蒙可以不当回事,但杨广说是要事,那可能真的是要命的事情啊。
秦蒙有些惴惴不安,引杨广进了私人密室,将身边人遣走,才问道:“杨广,到底是什么要事?”
杨广面色少有的凝重,问道:“依长官看来,北境之事,可否维持安定局面?”
秦蒙的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还真是个要命的问题,北境安定与否,决定性的因素,就是看突厥。
别看杨广就一句问话,这里面牵扯到的问题,可是事关大隋国运的重大战略决策啊。
“晋王殿下,圣上有意图南?”秦蒙没有直接回答杨广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下。
杨广略略一愕,马上恢复正常:“看来,诸多事情,还是瞒不过长官啊。自上古以来,中原,便涵盖黄河南北。长江两岸。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斯之谓也。然晋之后,中原分崩离析,至今,已经有三百年了。”
尽管秦蒙知道这段历史。以及未来的历史走向。但他还是对杨广的话,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两晋以后的中原,混乱长达三百来年,这其中,太多的战乱,太多的政变,仿佛一锅乱粥一样沸腾不已。
尤其是北方中原,多了草原之患,底层的老百姓,家无完家,人无完命,夫无完妇,已经成了常态。
别说是安定的生活了,就是吃口饱饭,对百姓而言,都是一种奢望。
人们渴望能有安定和谐的生活环境。但这种渴望,在长达三百多年的时间里,就如海市蜃楼一般,虚幻,缥缈,遥不可及。
混乱的中原,需要一个伟大的帝国!
水深火热的民众,需要一个伟大的王朝!
破碎的山河,泪眼的黎庶,将在这个伟大的王朝帝国下,重新修复,再铸辉煌!
秦蒙内心不觉激动起来,还有什么,能比亲身见证一个王朝的伟大崛起,更令人激动的呢?
不过,一个伟大的王朝,是需要无数志同道合,甘愿为之付出鲜血和生命,一点一滴,一步一个脚印建立起来的!
秦蒙调整了一下心情,叹道:“观中原历史,若欲天下太平,必天下大一统方可。周之百余诸侯,同宗同源,却是自相残杀,战乱八百余年方艾。始皇兴,天下一统,才有秦汉之盛。如今,天下罹乱久矣,是该乱极归一了。”
杨广听秦蒙说出这样的话,断定他会有自己独到的想法。
“长官,愿闻赐教。”
这并非是杨广自己没有想法,更不是杨坚没有战略决策,而是兹事体大,兼听则明。不管什么事情,多听听,多看看,多想想,总是没有错的。
秦蒙沉吟一下道:“圣人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以秦某看来,天时地利人和,皆为谋大事者不可不察之事。如今,天下思定,江左昏聩,只知《后庭花》之艳词,腐且朽也。天时,已尽在我大隋之手。”
说到这里,秦蒙皱了一下眉头:“江左所赖着,长江天险尔。然江左战备松弛,军无斗志,其上靡靡,其下噩噩,纵有长江天险,亦何顾哉?至于人和,我大隋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无往而不利,更无需多言了。”
秦蒙说了半天,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杨广问的事情上。
“欲平江左,必先解北境突厥之患也。然北境之患,急不可图啊。”
杨广笑道:“朝廷重臣,也多有言突厥不可图也。然长官屡战突厥,未有败绩,亦言急不可图,莫非,突厥之患,当真要牵扯大隋永无宁日乎?”
秦蒙摇了一下头:“非也,突厥之患,在犯边。而非其势大。圣上先以重兵痛殴犯边之寇,后以长孙上差出使突厥,分化各部,令其畏我大隋,且自生嫌隙,彼此猜忌,如此,突厥便无南下之心。如今,圣上之策,已见成效,坚持下去,两三年内,北境之兵,自可抽调南向。”
杨广长长吐了一口气,自语道:“两三年,两三年……”
秦蒙知道杨广因为什么在这叨念,笑道:“晋王殿下,可是朝廷开支太大,有些不堪承受?”
杨广叹道:“就是如此啊。军旅用度,本就是无底洞,因战乱遭灾的百姓,需要扶助救济,这哪一样,不是花钱如流水般?长此以往。朝廷,真的是不堪重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