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把自己在东宫府里的遭遇,详详细细跟杨林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监军大人,东宫可是有明显的僭越行为,末将若是不以极端的方式跟东宫划清界限,待日后圣上知晓此事,末将受牵连倒是小事,只怕,要连累监军大人啊。”
杨林听得眉头几乎要锁到了一起,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不管在什么时代,僭越这种行为,是最高当权者,绝对不能允许的。
别说是受到牵连了,就是有点瓜葛,都是不死也要褪层皮啊。
“你拿了一腐儒,欲待何为?”杨林冷冷问道。
“禀监军大人,以末将看来,太子殿下,并非是有意僭越,而是腐儒自觉通晓古今,蛊惑太子,排演古周天子礼仪,以彰显东宫博文知礼,欲以文治天下。如此,可得天下士子之心,太子……末将以为,虽有僭越之举,实未有僭越之心。”
“哼,你是想替太子辩解了?”杨林阴森问道。
秦蒙心里一紧,他深知,杨林老爷子可不管什么心不心的。他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也不管是谁犯了什么样的错,敢跟皇权朝廷叫板,先得过他这一关再说。
“末将绝无此意!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既然摊上了,不向圣上禀报,那就有欺君的嫌疑。但是,仅仅上奏事情本身,而不奏明原委,则有遇事不查之嫌。因而,末将将明克让带回,问了口供,一并交与圣上,前因后果,一目了然。至于如何决断。圣上自有圣裁。”
杨林老爷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嗯,如此甚是妥当。”
说完,杨林老爷子见秦蒙还举着金牌,从他手里夺过,照着秦蒙的面门,劈手扔了下来。
砰地一声,金牌重重砸在了秦蒙的脑门上,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监军大人,末将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秦蒙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喊了出来。
杨林冷笑道:“这词儿是顺口就来啊,哪一回,都是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可你哪一回不是还敢?”
“这一次是真的。”秦蒙赶紧龟缩成一团,摆好了挨打的姿势。
“捡起来。”杨林说完,让身边亲兵,把明克让提了过来。
秦蒙捡起金牌,估摸着杨林老爷子还让他拿着,便收好,站到了杨林身边。
不一会儿,明克让被提来,在杨林面前,明克让可不敢还来骄狂那一套,老老实实将排演周天子礼乐的事情,说了一遍。
“兹事体大,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仅仅是排演礼乐,无心僭越,倒是可以从轻发落。待会儿会去见圣上,若是敢瞎说半句,哼,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文人有硬骨头,但也不会不识时务。尤其是在杨林老爷子这样,气场无比强大的人面前,硬杠那不是找死么?
明克让唯唯诺诺,赶紧表示,自己刚才所说都是事实,绝不会胡言乱语。
杨林马上稍作准备,带着秦蒙和明克让,以及一些护卫,连夜赶赴到皇宫,让皇宫戍卫通禀,说是有要事要见皇上。
杨坚都已经睡下了,但谁都知道,杨林老爷子可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人,他说有要事,那肯定是半点耽搁不得的。
因此。杨坚很快就得到了杨林求见的消息。
杨坚更是不敢怠慢,他是皇帝不假,但碰上紧急的事情,皇帝也得爬起来办公啊。
等在寝宫旁偏殿见了杨林,听说东宫有僭越之举的行为时,杨坚勃然大怒:“太子欲何为?朕自登基之日起,便立其为太子,辅以干练之臣,许以治理朝政。莫非,朕尚鼎盛,太子就欲取而代朕乎?”
杨林在一旁静等着,待杨坚发泄了一通,火气稍稍小了些,才说道:“陛下,以老臣观之,太子有僭越之行,却未必有僭越之心。太子无非是秉性率直,听狂生之言,欲以文示天下,不曾考虑后果,才有逾礼之行的。秦蒙亲眼目睹一切,且拿了狂生明克让,陛下一问,便全然明了。”
杨坚这才把眼睛转到了跪在杨林身边的秦蒙。正要问话,却发现秦蒙几乎把脑袋埋在了地面上,似乎十分惶恐。
“秦爱卿,汝虽是拜会太子,参与僭越礼乐,但汝首告,自然,僭越之行与汝无关。”
“多谢陛下恩典,臣不胜感激。”秦蒙脑袋还是耷拉到地面,给杨坚讲述东宫发生的一切。
杨坚一边听着,一边越发感觉奇怪,等秦蒙说完,杨坚道:“秦爱卿,抬起头来,朕已经赦免你参与僭越之罪了,因何还是这般害怕?呵呵,朕并非洪水猛兽,来,抬头……”
等秦蒙把头抬起来,杨坚吓了一跳。
在秦蒙的额头上,鼓起了一个能有豆包大小的大包。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杨坚指着秦蒙头上的大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