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诧异道:“将军,什么?我没听错吧?再上一道奏章?还是弹劾我们俩的?”
秦蒙嘴角浮出了一抹冷笑:“你没听错,就是弹劾你我的奏章。弹劾的大体内容,是据可靠消息,晋王杨广,与飞骁军左将军秦蒙,私下结盟,大有和朝廷,东宫,分庭抗礼之嫌。”
杨广听罢,先是大惊,旋即马上明白了秦蒙的意图。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其他人怎么说,而是最高上位者信什么。
毫无疑问,杨坚现在打心底里,是对太子杨勇很不满的。僭越,说白了,就是有想取而代之的苗头了,作为权力至尊,肯定是绝不能容忍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因此,杨坚对于杨勇掌控的朝廷口舌,大都是心里有所抵触的。
甚至,可能带有杨勇标签的朝廷口舌,越是说某件事情如何。杨坚反而越是不信。还会怀疑,你这么做,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看上去,弹劾一上,瞬间就会处于风口浪尖,但实际上,却是稳坐钓鱼台,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杨广会了意,马上着手去安排相关事宜。
没过两天,一直静好的朝廷,如同是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御史言官两道奏折,引发了朝廷激烈的热议。
一道,是晋王杨广,飞骁军左将军秦蒙,两人同为飞骁军主将副将,私下结为盟好,共约于朝事共进退,俨然成了一方势力,跟朝廷,东宫,分庭抗礼。
另一道,则是专门针对秦蒙的。奏章中例举了秦蒙自从军一直到升迁左将军时期的累累恶行。
奏章十分详尽,连秦蒙弘化城跟元铎产生私人恩怨,出手对付元铎,都描绘得一清二楚。
后来,秦蒙擅杀元铎,升至参将,节制西平,打当地豪门西平魏家的秋风,强行扣留有官引的客商货物,及至降职节制武威,更是无法无天,直接将朝廷任命的官员棒打并脱去官服。
再后来,为了筹措粮食,秦蒙纵容下属,以彻查私纳人丁一事敲诈勒索,巧取豪夺武威当地豪强粮食无数。
其间,秦蒙连深山修炼的僧尼都不放过,勒令为其毫无报酬做工。
之后,在武威边贸其间,所作所为更是过分,国家税收敢私自截留,更是开了在流通物资上加盖国家官印的先河。
圣上出于对秦蒙的爱护,过往之事一笔勾销了。
然而,秦蒙这厮,并未因圣上体谅爱护而思悔改,反而是变本加厉,又做出了种种不端行为。
冬至日至东宫祝贺,就因为不想排队,殴打禁军中郎将元城,在太子面前摔汤盆,瓷器碎片,汤汁溅了太子一生。
凡此种种,秦蒙恶劣,可谓滔天。
之前,圣上原谅了秦蒙,可不予追究,然秦蒙新犯之过,为重犯,为不思悔改,不加以严判,恐难肃朝廷之污垢,难服百官之心。
秦蒙一直在靠山王府里,不曾听到这些,都是杨广,把这一切转述给他听。
“将军,现朝廷争论颇大,有人认为,你我二人在一起难保不会私下结好。恐为患。也有人认为,你我本就是飞骁军主将副将,若是主将副将都不和睦,何谈飞骁军战力保障?说来说去,又回到了裁撤飞骁军的议题上。”
秦蒙笑道:“圣上想必是一言不发吧?圣上心里早有定论,把这个话题拿出来,无非是看看群臣的表现,呵呵,到时候,还真不知道秋后算账,会算到谁的头上。本将军唯一感到意外的是,对本将军的弹劾奏章,是谁写的啊?我擦,那么多字,他都不嫌累得慌?”
杨广笑道:“将军可不要小觑言官,他们干的,就是把朝廷中所有人都要刨根问底,揪住你的毛病不放,才能获得圣上嘉许。要是没这本事,干脆就别当言官了。”
秦蒙想想也是,沉吟一下道:“冬至日虽是抓到了太子把柄,我等也切不可掉以轻心。圣心难测,还是多多于皇后处活动才是。”
杨广点头道:“嗯,这个我也想过了。只不过,仓促之间,有了事情就求母后,是不是显得太过直接啊?”
秦蒙听了,双眉紧锁,不觉捏住了下巴:“是啊,太过直接还真不好说,是得制造个很好的机会……或许,或许……不用直接说,就能达到效果呢?”
思考片刻,秦蒙眼睛一亮道:“晋王,这样,今晚,你就去见皇后娘娘,就说咱俩明早就要启程,赶回本部,有重要军情。只需皇后娘娘垂怜,何事不成?”
杨广喜道:“却是如此!不过,我等俱在京师,前方并无紧急军务,怎生跟母后言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