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望着眼前这扇门,这扇笔直、高大、半透明的好像某种晶石制成的双开门,闭着嘴唇,目光发楞。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感觉它本身足以算的上是某种艺术品,而他现在依然这么觉得。 </p>
他伸手将门推开,走进了里面的房间。画室依然还是老样子,宽敞、空荡,明明只为那唯一的一道身影存在,却好像是挤满了错综复杂的目光,齐刷刷的挤着艾德,想要把他从房间内顶出去。 </p>
不过和上一次来到这里时不一样,此时外面天色正午,而画室厚厚的窗帘却全部都被拉开,明亮的光照耀着整座画室,看上去好像结婚用的殿堂,让内心再黑暗的人也能够变的豁然开朗,甚至原地咯咯笑着来一曲小鸡探戈舞。 </p>
艾德望了一眼与窗户正对的那面墙上一幅幅他不怎么懂得欣赏的油画,他知道他随便拿出去一幅都能够让自己就地发上一笔横财,让他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必再应付任何傻气烦人的客户。他觉得自己应该心动,然后想起自己已经没有那玩意儿很久了。 </p>
他向着房间的里面走去,一直走,一直走到画室的中央,一直走到他上一次被叫停住的地方停住,双手揣在西装裤兜里,略微低着头,目光平静的看向那道身影。 </p>
她就在那里。她依然还在那里。她像是一直到世界末日、火山喷发、海底的鲸鱼大片大片翻着白肚表演钻火圈也不会离开她的那张高脚凳。 </p>
莉莉丝。奥布多隆的魔女,斯图加尔最负盛名的天才艺术家之一,背对着艾德,面对着墙壁,面对着巨大的画板。她没有再作画,她的作品似乎已经是圆满的完成了。 </p>
“侦探。”女孩没有回头,声音依旧仿佛自然本身的微鸣,空而轻灵,“侦探……艾德。” </p>
“是我。”艾德点头。 </p>
“你来晚了。” </p>
“是有点晚。” </p>
“太晚了,晚过头了。” </p>
“我最近在忙一些其他的事情……本来今天我是不想来的,不想再站到这里。但我觉得我最好还是回来一趟的好。”艾德低哑着嗓子,目光顺着女孩的头发往下扫,好像梳子一样的从头开始向尾流,“有些事情我还是得需要亲自和你说清楚,毕竟你是我的委托人。” </p>
“曾经是。现在我们的雇佣关系已经结束了。”莉莉丝一动不动,“你要对我说什么。” </p>
“他走了。”艾德说,“汤米——那个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家伙。绑架他的穆巴格一伙已经被警方处理,而另外的他那个同父异母的乔伊则是在和他的争斗中被他开枪误杀。法官最后判他无罪释放。他在巴哈尔的老家来了人,是得到消息的家族律师。现在乔伊死了,他成为了家族财产的唯一继承人,包括乔伊的那一份。他现在被带回了老家继承遗产。我想等他下一次再去赌场的时候,可能就是拿豪车来掷骰子玩儿了。” </p>
“……我知道这些。”莉莉丝沉默了一下,然后张口,“他过来和我道了别。” </p>
“说了再见,对吧。”艾德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在这种地方,他真想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然后一去不回。” </p>
“……” </p>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艾德平静的问,半睁着双眼看着那道艺术的背影,“你设计了这一切,从背后操控了所有人,安排好了一切剧情的发展,为的就是看着你那温柔的傻瓜王子丰满羽毛、一飞冲天?!” </p>
面对艾德骤然间严厉起来的语气,莉莉丝忽然间笑了起来,笑声好像鸟儿一样好听。 </p>
“真好玩儿。”她笑的抽.缩起了身体,“侦探,你脑瓜里想的东西可真好玩儿。” </p>
“……我可不觉得好玩儿。而且这也不是我脑瓜里凭空干想出的东西。”艾德皱着眉,深吸了口气,“在那一天,在发生了那该死的一切的那一天,警局里的人根据穆巴格的供述,顺着线索开始查起了雇佣他们对汤米进行绑架的那笔钱的来源,最后查到了一家空壳控股公司的头上。公司的注册者名字叫做戴维,‘戴维斯托’。而他已经死了两年时间了。” </p>
“……”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