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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晨过后、接近黎明的时候,老杜洛克迎来了一个访客,一个特殊的、在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但是却因为一些所有人都明白的原因而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了的朋友——如果现在对方还拿老杜洛克当是朋友的话。老杜洛克没有想到两人这一次竟然会因为这么个契机而重新见面,让他心里面连被囚禁的苦闷都稍稍的散去了一些。</p>
当然彻底恢复心情是不可能的。老杜洛克是个警探,是个在巴布莱尔资历最老的警探——之一。他在这片地方已经工作太多年了,从来都是他抓别人,哪轮得到别人关他的?更不用说还把他给当做犯人一样一同审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迟早有一天,他一定会让唐弗里家族为今天对他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p>
不过这暂时当然也就只是想想罢了,甚至想都不敢想的太过详细,没办法想的太过详细,更加具体一些的细节根本就不能清楚的想的出来。唐弗里家族在巴布莱尔,那基本上就相当于空庭成员组织与斯图加尔之间的关系,“庞然大物”,“牵一发而动全身”,对它们动手的话,受到影响的将会是整片区域的安宁,这是身为警探的老杜洛克绝对不能够允许的。</p>
而且一个更加令人丧气的事实,就是哪怕他能够有办法真的拔掉唐弗里,也迟早会有下一个、下下个唐弗里如烧不尽的野草一般顽强挣扎着顶着野火从地里面向外冒出来,因为归根结底,这些黑帮们本身其实就是人类这一物种内心深处劣根性的一种具现化产物,只要人类社会还存在黑暗,还存在肮脏与污秽,这些家伙们就会一直存在,永远不会消失。所以像老杜洛克这一类的人所执行的战略方针早早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所思考的不再是如何把这些人拿下,而是如何与他们共存。真是想想就让人烦躁。</p>
真是糟糕。不得不常年与这些人打交道就已经足够糟糕了,而被他们抓住问话就更加糟糕了。本来以老杜洛克的性子,就算把他满嘴的牙都拔掉然后再给他种回去然后再拔掉,他也不会向外吐出一个字。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却是有一点特殊,艾德似乎早就已经料想到过现在这个局面的发生,并且早在他们离开警局开始史上最见鬼一天之前就已经给他制定好了应对策略。</p>
那就是——实话实说。无论对方问什么问题,不需要嘴硬也不需要说谎,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完全全配和就好,因为完全都没有需要隐瞒的必要,因为从一开始艾德就没打算隐瞒任何事情。</p>
艾德是谁?来巴布莱尔干什么?谁让他来的?为什么要插手唐弗里家族的刺杀行动?你们为什么要找小吉特?你们知道你们所找的那个女孩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吗?塔比隆现在情况怎么样?具体位置在哪?把他给搞到什么地方去了?</p>
所有的这些问题,给老杜洛克的感觉很奇怪。他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而且他也隐隐的猜到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尽管唐弗里一条条问的这么详细,可是老杜洛克猜这其中有很多他们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甚至知道的比自己还要清楚。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否则的话他们就不是巴布莱尔第二大的黑帮犯罪家族了。这些问题中可能只有那么寥寥的一两个是他们真正想要问的,而无论他们真正想要问的到底是什么,老杜洛克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p>
实际上就算艾德不说,老杜洛克觉得需要隐瞒的事情也很少。艾德是什么人?这一点稍微查一查就知道了,包括他来干什么和他雇主是谁的问题,这问出来纯粹就是在恶心老杜洛克,或者干脆就是打算节省节省时间和力气懒的自己再调动资源与人手去查了。而关于那个女孩的问题,更是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尽管他和艾德两人有着很多的猜测,但也就仅仅还只停留在猜测阶段而已,除了知道她是在艾德雇主那里打工之外剩下的完全就是个迷。至少对于他来说是如此,至少现在如此。</p>
唯一让老杜洛克芥蒂的是塔比隆。唐弗里家族想要塔比隆的命,正好被他和艾德给碰巧撞见然后救下来了,不过理所当然的唐弗里家族肯定不会放弃。面对这种情况,艾德的应对措施是将塔比隆立刻转院,转到了旁边怀尔纳区一家他听都没有听过的私人诊所里面,然后就彻底放手不管了,似乎在做完这一手准备之后塔比隆的安全就再也不是需要操心了的事情一样。而他可没有办法做到和艾德一样的安心。</p>
他知道那个诊所里面总共就只有一名医师任职,尽管艾德向他保证那名医师的技术,并且隐晦的暗示了他不要多问——而他也照做了——可是他还是将这件事情给放在了心上。</p>
现在唐弗里家族让他说出他所知道的关于塔比隆位置的信息,他按照之前艾德对他所说的那样将自己所知道的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然后就开始止不住的在心里面嘀咕了起来。</p>
最好事情真的和艾德所说的那样——最好他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