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文人雅士多半也与段芝贵一样,都是赋闲在家的人,耐不住寂寞,他们都明白,杨度现在就是总统跟前第一红人,虽然杨度在江南唱训政的大戏,总统始终没有对“训政”明确表态,但是众人都明白,杨度实际上是在给总统造势。 </p>
政客的基本功之一,就是见风使舵,如今明摆着总统想“训政”,这些政治投机客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从龙机会,段芝贵已正式向总统效忠,那么其他人自然也就有样学样,跟着段芝贵东跑西颠,指望着魂个一官半职,此次听说杨度秘密回京,众人拿准了心思,便自告奋勇的到段府迎接杨省长,都希望能被杨度挑中,去南方为总统的训政事业鞍前马后的效力,以换取总统的青睐。 </p>
说句实话,对于这种政治投机客,杨度很是不屑,不过他也明白,人多力量足,团结就是一切,不论对方人品如何,只要他们向总统效忠,总统自然会另眼相看,这与道德、才干无关,只与利益相关,现在总统的利益就是训政事业。那么,自然一切围绕着这个训政事业展开,尤其是这个地方官员,不跟总统一条心的大有人在,只有将这些愿意跟着总统走的人安‘插’到地方关键部‘门’去,总统的事业才能一帆风顺。 </p>
当然,这帮政治投机客也不会见了面就要官帽子,那有辱斯文,而且会遭到上司鄙视,所以,现在众人与杨度谈的确实只是一些叙旧的话,之后,这话题才渐渐转到了眼下的政局上。 </p>
“皙子,昨天天津德国租界的一份报纸上刊登了一个消息,英国政fǔ和法国政fǔ秘密约定,一旦日本吃了败仗,就把两国储备在远东殖民地的武器装备秘密运送到日本去,武装日本军队。这个消息一刊登,举国哗然,中枢已责令外务部就此向英国、法国方面‘交’涉,但是英国与法国驻华公使都是一口否认其事,而且还叫嚷着要追究德国报纸造谣‘惑’众的责任。虽然此事很可能只是德国人的挑唆,不过依我之见,在目前形势之下,一旦我国与日本的战争久拖不决,对内对外都不好办。皙子,你以为如何?” </p>
段芝贵摇头晃脑的分析了一番目前的国际形势,然后向杨度望去。 </p>
杨度淡淡一笑,说道:“香岩说得不错,此战宜速不宜拖,最好能在数月之内见分晓,如果像当年日俄战争那般一打便是一两年的话,我们是吃不消的,而且总统也是这个意思,前天在给我的电报里,总统说了,这一仗咱们必须赢,而且必须尽快打赢,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咱们拖不起,日本更拖不起,现在的日本经济已是一团糟,如果真要长期作战的话,日本百姓恐怕就要造反了。总统的话总是没错的,对不对,诸位?” </p>
“对,对。” </p>
“正是这个道理。” </p>
众人急忙随声附和,其实前方打得到底怎么样,他们现在仍是一头雾水,只知道中国空军在出击旅顺的战役中大获全胜,现在不仅洋人在关心中国的空军,就连一向对军事不怎么在意的中国平民也开始在茶馆里议论空军的战绩了,那些说书先生现在正在请枪手给他们编写新本子,准备趁机捞一笔,而几家报社也准备出版专业的航空杂志,以满足国民对航空事业的好奇心。 </p>
见众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杨度正打算分析一下目前的国际局势,但刚讲了几句,就见段芝贵的管家拿着一封拜帖走进厢房。 </p>
“老爷,段总长过来了,说想跟老爷说几句话。” </p>
“段总长?老段?” </p>
段芝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是陆军总长段祺瑞过来了,在北洋里头,段祺瑞是“老段”,段芝贵是“小段”。 </p>
“请段总长到这里说话。” </p>
段芝贵根本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抬手向‘门’口的一把椅子指了指,那意思,请段总长也到厢房聆听杨省长的教诲。 </p>
管家走前一步,说道:“老爷,段总长跟我说了,他有机密事情与老爷说,最好能够选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p>
段芝贵眉头拧了拧,向杨度望了过去。 </p>
“正好,有一阵子没见过芝泉的面了,咱们不如一起过去将他请进府里,如何?” </p>
杨度心领神会,站起身,与段芝贵走出厢房,两人赶去见段祺瑞。 </p>
段祺瑞倒是没料到杨度竟也在段芝贵府上,他不是来求官的,所以自然不会对杨度这个总统跟前的大红人格外客气,只是寒暄了几句,便要段芝贵跟他去书房里头说话。 </p>
段芝贵无奈,只好跟杨度告了个罪,跟着段祺瑞去了书房。 </p>
段祺瑞多少有些目中无人,这让杨度心中有些不快,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段祺瑞到底想跟段芝贵说些什么样的“机密事情”。 </p>
“这些北洋武夫啊,总是有些鬼鬼祟祟。” </p>
站在‘花’园里,杨度望着那紧闭的书房‘门’窗,自言自语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