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听了眉瑾的话,为她拭了眼泪,收拾了片刻,便与她道别,从营帐之中走了出来。
还不等她同一直满脸担忧的伍赟吩咐什么,便见到蒋掣已经走到了营帐近处。
军营之中已经安静下来许久,蒋掣不知又去做了什么,此时低着头走过来,似是有什么心事。
可一直等他走到近处,观若才发觉他面上并非是有生命官司,而是满满的悲伤,似是对今日营帐之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早有预知一般。
观若的心猛地颤了颤,有些后悔她还站在此处,没有早早地避开。
面对这样的蒋掣,叫她怎么忍心同他说谎。
幸而蒋掣总算是抬了抬头,见着观若站在营帐之前,忙收起了面上的悲戚之色,拱手行了礼。
声音压的很低,远远不能惊扰帐中之人。“夫人。”
观若低头受了礼,转而道:“眉瑾才刚闭眼睡下,蒋副将若要进去看看,要轻声些才好。”
眉瑾当然没有睡着,但要面对此刻并不想面对的丈夫,她也定然会装睡的。
“我想先去将军那里看一看,晚些才回来陪着眉瑾,也免得扰了你们夫妻相聚。”
出乎意料的,蒋掣也并没有拦着观若要问什么,只是又行了一礼,“今日辛苦夫人了,末将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便再也无话。观若略点了点头,便往晏既的营帐走了。
军营之中安静下来,雨也早已经停了,天地又恢复了秩序,观若心中却还是有些乱糟糟的。
她路过了方才刑炽跪过的地方,人群早已经散去,却仍然又未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迹,沉甸甸地坠在她心上。
她忽而又有些后悔,方才应该问一问蒋掣,晏既到底要如何处理刑炽的。
这样的问题拿去问晏既,不过相顾无言而已。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她也已经走到了晏既的营帐之前。守在营帐外的亲卫们同她行了礼,她才一下子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同往常一样,晏既此刻正坐在案几之后,对着满满一桌的公文。
但今日不是晴天,即便黄昏未至,也应当点灯,方能看清文字。
所以他不过是坐在那一片昏暗之中,对着文字发呆而已。
观若走到他身旁,合起了书页,将桌面上的杂乱之物都清理干净了。
晏既看着她做完了一切,静静地开了口,“眉瑾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观若知道他要问,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无非是女子的那些毛病罢了,说好自然不好,说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只能盼着早些天下太平,能让她好好休养。今夜我去陪着她,你也好一个人清静清静。”
晏既反握了她的手,“我不需要清净,也不需要想清楚什么。该想清楚一些事的人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