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着的,但醒来时艳阳高照,枕边却空空如也,晏既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若不是肚子上一直压迫着自己的重量,或许观若只会觉得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同肚子里的孩子说着话,她还没有给他取名字,“从今日起,便是母亲一个人同你在一处了。”
其实这话又些傻气,无论晏既是否与她在一处,能够和这个小家伙时时刻刻亲密相处的,总是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倒是第一次与晏既分开,且是长久的分离。想到这里,观若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她腹中的这个小家伙却像是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也要抒发自己的怒气,用力地踢了观若一脚。
甚至这力度透过观若轻薄的寝衣,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来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期望他能早些安静下来。
而这小家伙得到了母亲的安抚,也的确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一个上午都再没有动静。
昨日看的那本《浮生六记》还在桌上,被微风轻轻地翻动着书页,令观若的思绪不觉又飘了很远。
不比长安,同为西北之地,汉中郡的夏日却十分多雨。转眼间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过了一个月,观若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她正与安虑公主在房中闲坐,谈论一些育儿经,桂棹便匆忙地进了屋子,对观若道:“将军将宁伽送到汉中来了。”
按照他们之前的想法,宁伽是将晏淳从南郡带走的诱饵,应当与晏既一起在南郡才是。
他事先并没有与观若提及这件事情,因此她并不知道。
安虑公主也听过宁伽这个名字,只以为他是桂棹的亲人,倒是不能理解观若为何脸色骤变。
但人既然已经过来,观若心中也充满了好奇,不知这位前生俘虏了晏淳之爱的小沙弥,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略略地点了点头,桂棹便又转身出了屋子,准备将宁伽带进来回话。
而屋中对宁伽的到来翘首以盼的并不只有观若一个,还有一直在西暖阁里练字的冯茵。
她听见了观若说话,知道宁伽要来,便立刻从西暖阁里跑了出来,知道观若身体不便,扑到了安虑公主膝上。
安虑公主并非严母,冯茵原来知礼守节,大约只是原来的家教,或是在善堂的屋檐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像这样年纪的小女孩儿,原本就该活泼些才好,安虑公主和观若奉行的都是“不拘束”政策,因此时日渐长,她也慢慢地活泼起来。
冯茵一面说话,一面将自己的目光移到了门口,“宁伽哥哥要来了么,阿茵怎么没有听说?他也是要过来一起读书的么?”
在安虑公主与观若眼中,读书是十分重要的事,也是目前的冯茵每日必须做的事。
这样小的孩子,每日都要学习许久,自然也就以为宁伽是同她一样过来读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