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既又低下头来,同观若头碰头,“不要明月,嫌明月光吵嚷。只要你一个就足够了。”
观若便微微踮起脚,也碰了碰他的唇,点到即止。“我不吵嚷,我只在一旁默默地陪伴你就好。”
说话之间门口已然有了动静,桂棹像是察觉到什么,并没有径直进门,“将军、夫人,炭盆要放在屋中何处?”
晏既先道:“放在一旁的长榻上,再取一床厚毯子来给夫人用。”
观若笑着睨了他一眼,而后反驳道:“就放在将军案几之前吧,我在将军身边陪着他。”
观若难得在人前反驳一次晏既的意思,尽管是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晏既便道:“就听夫人的。”
炭盆放在案几之前,难免会看见他们所站之处,观若要松手,倒又是晏既不让了。
他压低了声音,“我好不容易将你的手捂暖了些,此时若一放手,你又同一块冰块一样了。”
观若也就笑起来,不再坚持要在桂棹他们面前松手了。
实际上仆从们也很快退了下去,室内又只留下了他们两个,晏既同她作怪,蹭了蹭她的鼻尖,“你如今都会在人前反驳我的意思了。”
“这有什么?”她抽出了她的手来,伸进了晏既的衣领里,“我还拿冰凉的手冰你呢。”
她的手被晏既温暖的手握过,早已经没有任何“攻击力”了。
他身上总是温暖的,即便是处于寒冷的环境之中。不像观若,即便裹成了这样,在室外走了一遭,身上也像是结了薄冰一般。
“就算是你不觉得冷,也还是点个炭盆更好。衣衫这样单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晏既答她,“就算要让室内冷一点才好,若是太舒适了,就会让人失去斗志,昏昏欲睡了。”
他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打了这几日的仗,我今夜还有很多的公文要处理,你是要早些回去呢,还是在这里陪我?”
先是问题,而后自己下了决定,“还是早些回去吧,往后也不要就这样跑出来了。我不必你送明月,我会自己望着明月来思念你。”
观若摇了摇头,“我就在你身边,我也有许久都没有好好陪你了。你说过的,我不能只沉浸于做一个孩子的母亲。”
她必须要很快地重新肩负起她应当承担的责任。
晏既有些愉悦地点了点头,为观若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又取了鹅羽软垫,收拾好了才请观若坐下,而后如往常一般,看着观若翻看起那些他已然批阅过的公文。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晏如出生之前的日子,他们安静地审视着世上发生的许多大事,偶尔讨论几句。
一连看了一个时辰,彼此都觉得有些累了,便一同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走。
观若为晏既泡了一壶茶,随意地聊了些家常。
“母亲知道如儿出生,连李家老夫人给她的嫁妆都送了好些过来。如儿还这样小,哪里能用的着呢。”
“她是如儿的祖母,如今又见不着面,自然也只能在这些事上补足了。”
从她们离开薛郡,到如今将要过去一年了。去年元夕之时,李夫人身旁还有许多小辈围绕,到今年,世事阻隔,便只能是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