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玉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这大魏朝,是永嘉帝领兵打下的江山。永嘉帝骤然离世,对大魏朝的影响极深远。燕楚余孽敢出来蹦跶,接下来说不定还有别人蠢蠢欲动。
李景这个太子虽有声望,却太年轻了。想掌控江山,想令众臣和百姓归心,绝不是朝夕可成的事。
……
李景的心情,比陆明玉更沉重。
以前事事都由永嘉帝担着。他身为太子,跟在天子身后,听令行事便可。
现在永嘉帝走了,这万里江山和万千百姓,就如千钧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做的任何决定,都关乎大魏国运江山,关乎黎明百姓,由不得他不思虑再三。
李景合眼睡了一个时辰,四更天一过,他便起身,去了灵堂里。
跪灵的臣子们,大多合着眼。
这灵堂里,摆满了冰盆,冰棺里每日都要换冰。
永嘉帝的尸首放了这么多日,冰放得再多,尸首也渐渐腐烂,尸臭味从棺木里溢出来。混合着众臣身上的汗馊味,那味道实在太“销魂”了。
李景刚一进灵堂,一个白影就过来了。
跪灵的臣子穿的都是白色孝衣,一站起来,可不就是白影么?冷不丁地,还真有些渗人。
“殿下,”白影一张口,声音十分熟悉,正是濮阳侯:“我想和殿下私下说几句话。”
这段时日,濮阳侯跪灵哭灵都是最起劲的,昏倒也有三回了。任谁也要赞一声大魏忠臣!
李景凝神看了濮阳侯一眼,略一点头,低声道:“你随我来。”
濮阳侯点点头,随太子殿下去了偏殿里说话。
濮阳侯是赵太后的侄儿,李景自少出入赵家,一口一个表叔,也是极亲近的。
便是现在,濮阳侯处处表现可圈可点,并无可指摘之处。李景对濮阳侯的态度也分外温和:“你有什么事要说?”
濮阳侯低声道:“殿下,我想领兵去燕楚平乱。”
李景神色未动,看着濮阳侯道:“你对朝廷的忠心,众人有目共睹,我也清楚。不过,燕楚平乱一事,我属意荥阳王前去。”
“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眼下,平定叛乱稳住局面最重要。父皇还没下葬,大魏就要开始打仗,日后我登基坐龙椅,也没那么安稳踏实。”
“而且,论战力,荥阳军远胜赵家军。论领兵打仗的本事,你也略逊荥阳王。所以,还是荥阳王领兵去更稳妥。”
濮阳侯:“……”
濮阳侯没料到李景将话说得这么直接。以他的脸皮厚度和城府,都有些吃不消,面色骤然一红。
李景及时放缓了语气:“我心中焦虑急切,说话直接了些,你不会介意吧!”
说都说了,介意又能怎么样?
濮阳侯将一口老血咽下去,挤出一脸愧疚自责:“我一心想为殿下分忧,倒没想那么多。既然殿下已有主张,臣也就不多说了。”
李景温声道:“你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以后定有重用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