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每一次,每一次父亲要打他都是母亲拦着,有时候做了什么错事为防他挨打,母亲还会抢在父亲前面出手,打的很轻,基本上就是吓唬吓唬他。
顷刻间苏德江的心就碎了,碎的一片片的血肉模糊:“你听话,别闹了,再闹你娘也不会回来了,你……你就……你就让她体体面面的走吧。”
妻子虽出身奴家是梅家的家生子,但无论何时何地都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一向要体面。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别说是这样抱着,就是用冰冻着也维持不了几天,且很快她就会长尸斑、腐烂。
苏裕安知道,刚刚他也已经听仵作说了,可是他舍不得,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么一松手此生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再也没有娘了:“不,我不,我不准你们动我娘,我不准,我不准……呜呜……娘,娘……您醒醒啊,您再看我一眼,您再跟儿子说说话,儿子不能没有您啊。”
声声呼唤肝肠寸断,梅心搂住他的双肩道:“干娘喜欢花果香,喜欢干净,你别把眼泪哭到她身上。松手吧,干娘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她会心疼、难过,你就别让她担心了,让她安息吧。”
掰开手,梅心抓住他的胳膊,三娘趁机将袁暮秋抱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起身,与苏德江以及春柳等人合力将她放到棺材中去。
放平,躺好,让仵作再次帮她整理仪容、衣服,然后将梅心摘来的鲜花放到她的身边。
期间,苏裕安放声痛哭但却没有再阻止,也没有扑到棺材上去,而是蹲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梅心知道他想通了,起身走到棺材前握住袁暮秋的手说:“干娘,您别着急,我已经让豆蔻去牢里接妙弋回来,我知道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我不会再让她到牢里去。干娘,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儿告诉您的,早点告诉您您就不用这么担心了,都是我不好,我让您受苦了。”
抬手拂泪深吸一口气,梅心抿了抿唇心如刀割的自言自语道:“二弟的婚事您放心,我一定放在心里,等出了孝就让他成婚,来年就给您生个大胖孙女。干娘,您放心去吧,干爹有我照顾绝不会被人欺负了去,还有大哥大嫂和壮儿哥,他们也都会好好的,您就放心吧,家里有我呢,我会看顾他们。”
“干娘,您也别担心我,也不要担心子澜和子烁,他们都长大了。原本他们是要跟我一起来的,可是半路上又遇见了刺客,干娘,您放心,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幕后主使抓出来,一定给您报仇雪恨,您安息吧。”抬手拿下头上戴着的一支青玉簪子,梅心放在袁暮秋的手边又悲痛欲绝的说道:“这支簪子是我及笄时您送给我的及笄礼,这些年我一直戴着,我知道您放心不下我,想我,就把这支簪子带走吧,让它陪着您,就如同我陪在您身边一样,咱们母女永不分离。”
想起她入京前给自己写的信,梅心泪如泉涌,她在凉州原本待的好好的也早就习惯了那里的生活,可怕她在京城寂寞,怕她忙,怕她累着,她特意入京想要像从前那样陪着她,陪着她的孩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