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较为迷信,这些个兵,厮杀搏斗却是不怕,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诡异的存在,这种突然神神鬼鬼、阴森可怖的惊惧感,让人手心直冒汗。众人本就紧张严肃的神经,更加紧绷起来。
“什……什么声音?”
郅平在马上张煌四顾,手足无措。那紧紧攥着缰绳的手掌心,止不住的冷汗,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身下的踢腾躁动的惊马。
乌吐真心中忐忑,被各种怪声扰的心神不宁。他勉强镇定,大声喝道:“何方妖魔鬼怪?朝廷大军面前,焉敢放肆?”
不一会,郡兵们已两眼发怵,被指派去寻水的士卒,有些不情愿起来,又被上官呼喝训斥,一片惊咋咋、乱哄哄的
韩雍只等这一刻,见时机已到,大喝一声:“杀!”,紧握钢刀,狂飙似地冲了出去,身后屏息蓄锐的三百名士卒,紧跟韩雍步伐迎头冲杀,众人皆是厉声狂吼,撕裂了迷蒙夜色。
须臾间,韩雍所部便如一只威猛锐利的箭矢般,拦腰狠狠地刺进了郡兵之中。
本已如惊弓之鸟的郡兵,被这突然的袭击惊得亡魂皆冒,只觉得迷茫夜色中,突然冲出了一大群不晓得是人是鬼的东西,又不知道多少数量,好似无穷无尽、耳边皆是那种瘆人的凄厉叫声。
陡遇袭击,郅平也吓得面如土色。他缩在马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准备随时跑路。正惶然四顾间,他一眼骚见了熟悉的身影,便蓦然大叫起来,“韩雍!是你!你怎敢……!”
乌吐真本来也惊,但毕竟是为将多年,晓得是遇上了敌袭。他急得心中似有滚油浇过,不由高声大吼:“是敌袭,不是鬼怪,尔等都保持阵型,不要慌乱,听我号令,随我反击!”
但除了郅平和乌吐真身边几个亲兵,人人皆似无头苍蝇一般,有的想跑,有的想战,有的茫然,推搡跑动、呼喝喊叫之间,绝大部分郡兵张惶四顾、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韩雍带头撞进了郡兵之中。他紧咬着牙,满目尽是恶狠狠地凶光,直欲噬人。他手中钢刀凌厉翻飞,一刀一个,迅疾的瓦解郡兵的战斗力和意志力。
杀到性起,韩雍纵声狂吼,好像要将多年来的抑郁苦闷,在此时全数发泄出来一般。
多柴呼吸粗重,被激得血脉贲张。他手中刀式朴实却致命,他上过战场厮杀过,有他自己简单但却独特的杀敌手段。
他并不像有些新丁那样,亢奋激动,只管呼喝着拿刀乱劈,实际上却造成不了多大的有效伤害。
多柴眼疾、手快。每一刀都先砍在对方的手腕或手肘处,使敌人迅速丧失反击能力,然后再劈头一刀,不论死或没死,都可以放心的直接寻找下一个对手了。
郡兵初始慌乱不已,片刻就被砍翻搠倒了一大片。
郅平毕竟也是见过厮杀场面的人,他在马上大声呼号,声嘶力竭,“都不要慌!来袭的是反贼的同伙,人数不多,大家镇定下来,不要怕!”随着他叫破了音的喊叫,不少郡兵已经开始成群的抱成团,反击起来。
乌吐真拔刀在手,纵马奔跑,斩杀了几名来袭者,他劈手夺过亲兵手中的火把,在马上挥舞高叫:“本将在此!听我号令,结成阵脚,刀盾手在外掩护,长枪手在内刺击,先把阵脚稳住,快!”
一众郡兵虽然还是有些惊乱,但有主将在前指挥,于是大部分便开始按乌吐真的部署结阵反击,钢刀齐斩、长枪攒刺之间,韩雍部下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伤亡。
两下苦斗之间,韩雍心中焦灼万分。他刚才迫于事态紧急,仓促间想出一计,没奈何便赌一把。
他先使冯亮等二十名身手矫捷灵巧之人,或绕行至郡兵附近街角,或是蹿爬至郡兵身后房舍屋顶,皆是潜伏在黑暗隐蔽之处,再捏住嗓子,大声发出各种阴森诡异的怪声,扰乱敌人心神,使之一时惊慌疑惑不已。
再趁敌人惶然失措之际,电光火石般的拦腰冲出,做足声势,趁其不备,给敌人雷霆一击。
韩雍心里明白,自己手下的人数,比之敌军少了半数都不止,故而只希望做到速战速胜,在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之迅速击溃。
不然时间稍长,一旦陷入缠斗的局面,他必败无疑,他若败死,高岳等人也必危险,那么,所有的雄心壮志、远大谋划都将付之东流,他死也不会瞑目。
韩雍咬牙瞋目,怒吼不已,带着麾下士卒,在敌军之中横冲直撞,拼命搅乱敌军阵脚,但周围的敌人却是越战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