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那将麾下怕是有百多名骑兵,身上并无甲胄,皆是紧身小袖一身劲装,格外矫捷,在氐兵中前后往返冲杀,无数氐兵上前死战,怎奈何骑兵往来如飞,刀过处,割头如割草,随着伤亡迅速加大,氐兵阵势被搅动的愈加混乱。
杨坚头见此将身手不凡,不亚于自己,便认定了他即使不是高岳,至少也是陇西军中重要大将。于是便一心要与此人放手厮杀,不惟是武人比强好胜的争雄之心大起,也是为了擒贼先擒王,能更快更有效的打击敌军气势。
杨坚头大吼一声留下头来,复又纵马来战。那将也不闪避,将胯下坐骑一催,手中大刀声势骇人,迎面斩来。杨坚头在马上立身而起,双刀齐出,生生架住那巨刃,硬咬着牙没有被砸坐下去。他双脚一夹马腹,倏地冲到那将面前,便觑准了将双刀舞起,反守为攻。
二人交战数十合,坐下战马彼此瞪视,振鬃怒嘶,踢腾挪踏好似转灯般相似。又斗数合,那将虚晃一刀,跳出圈外,吊儿郎当道:“有些本事。不过老子不与你玩了,你奈我何?”
他哈哈一笑,纵马便即跃走。
杨坚头愕然片刻,不由怒发冲冠。他没想到此人身手不俗,为人却这般粗鄙无赖,毫无大将之风,更无武人虽死不退的烈气,这是对自己的蔑视、调侃和侮辱!
杨坚头下了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人斩于马下。他复催马时,己方后阵已被冲突的支离破碎,无奈之下,他暂时放弃追击敌将,不断高喝,收拢士卒,集结成阵,抵御骑兵往来回复的冲杀。
正焦头烂额时,氐兵中军外沿,也莫名开始骚乱,兵卒们搡动奔跑像潮水般涌动,一浪接一浪,冲击得杨坚头已经立马不稳。
此刻前军后军皆在苦苦争斗,中军如何又乱。杨坚头汗湿衣甲,将手中双刀举在头上,使刀身互相撞击出声,正要大声喝问时,却见中军左翼外沿,又有一支骑军,看人数,也有百来人,却是全身甲胄,亦是风驰电掣般拦腰急速撞了进来,马蹄爆响时,似乎连大地也为之颤抖。
杨坚头莫名其妙,直道今日见鬼。但遇有敌袭,只管前去厮杀,管他是人是鬼,也叫他在我双刀下再死一回。
震天呼喊声中,中军左侧,无数氐兵如波开浪裂,被那支全副武装的骑兵疾速贯通而入。为首一将,顶盔掼甲,盘马横枪,身上铁甲大响,反射出慑人的寒芒。
杨坚头正欲喝问之时,猛然看见了那大将身后的迎风招摇的将旗。杨坚头登时面色大变,瞳孔一下子缩紧。
大将虎目如电,纵马疾驰,挺枪大呼道:“陇西高岳在此,降者免死!”
他身后,百名骑兵同皆齐声大呼:“陇西高岳在此,降者免死!”
这声音,如滚滚海潮,瞬间卷遍了战场上空。须臾,前后方向,都传来了陇西军激昂高亢的喊叫,越来越大,似万马奔腾又似春雷咆哮,声震云霄。
高将军来了!越来越多的陇西军卒,大声欢呼起来。高将军是不会舍弃大家而不顾的,他万人难敌,只要有他带领,任何人都能战胜!
本来已呈崩溃之势的陇西前军,陡然间怒吼连连拼死向前,直如噬人厉鬼。汉兵金老三,一脚踢开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左边的兄弟右臂上插着两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狂热无比;右边的兄弟杀红了眼,却在兴奋大声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高将军在远处挥舞长枪,仿佛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盔甲下面那张坚毅面孔,是所有陇西军卒的希望,高将军就是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