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艾、姚襄领着分拨的三千劲卒,带着高岳的淳淳叮嘱和自己的万丈雄心,欢欣而去,奔向广阔的北方边塞。二人年岁相近,故而一路北去,二人相谈甚欢相得益彰,惺惺相惜。谢艾偏文,姚襄重武,但却又都能融会贯通,互为裨益。在随后数年间的边塞生涯中,二人在极好的锻炼了自己的身心和意志的同时,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几十年后,谢姚二人作为搭档,都是出将入相的朝廷重臣,而为国家的繁荣强盛,贡献了极大的功劳。
一路跋涉,绿洲点缀大漠,逶迤而行犹如穿梭在沙海之中,谢艾姚襄,毕竟少年心性,颇为奇特。眼见着越往北走,入眼之处越有不同。内地正是金桂馥郁,而塞北却朔风飞扬,竟欲飞雪。但抬眼却见秋草黄,长河远上白云间;环顾四方山高地阔,天似穹庐,笼盖四野,那种苍劲无垠的壮丽,直欲让人要纵情呼喊。
到了九月,终于抵达了靖边。太守杨韬以下,热烈欢迎,虽然见谢姚这般年少,心中颇为惊奇,但更知道二人乃是奉了高岳亲令而来,绝不可轻忽怠慢。而且,男儿有志不在年高,建功立业不问出身,无论怎么说,以后大家也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僚了,在这孤悬塞外的边地,同一阵营之人,还是有些亲切之感的。
谢艾当众郑重宣读了高岳的亲笔书信。杨韬以下,统皆匍匐再拜,恭敬领命,一片欢腾。此外,对于高岳分拨送来的钱粮兵士,杨韬等更是欣喜,靖边城本身已有六千余人的军队,眼下更是将近万人,非惟自保,便是进取亦是不在话下了。
两月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抚远太守杨韬召集众人前来府衙议事,不多时,郡里重要官员,便已到齐。
“诸位,方才接到本城内衙斥候急报,南方有一支军队,突然出现在边塞之地,已经快要接近本郡辖地。但奇怪目标似乎不是咱们,而是擦着咱们边境,不停往西边方向行军。据斥候潜近了细细探查,是匈奴汉国的部队。”
这话一出,下面立时交头接耳起来。邓恒从前是靖边城的地主,眼下更是有了归属和凭恃的政府官员,保疆卫土建功立业的心思,无比炽烈。当下便大叫道:“既然是敌军,不管他要做什么,敢犯吾境,便叫其匹马难回!本将的意思,咱们决不能坐视。”
长史鲍冲,点着头若有所思道:“邓将军所言,我深以为是。只不过我还想搞清楚,这支敌军,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塞北,有什么企图,明府可知道么?”
杨韬嗯了声道:“斥候禀报,敌军大概有四五千人的样子,也不打旗号,只管闷头往西边赶路,斥候没有探到他们的目的,但我觉得确实很有点鬼鬼祟祟的味道,莫非是也要来划一块新地盘么?”
姚襄年纪最小,列于末席,正在兀自思索。他隐隐觉得不对,但还不能清晰地抓住脉络的时候,却见主簿谢艾,蹙着眉接口道:“西方,也是下河套地区,本来是咱们下一步将要规划的地方,但目前总还算是无主之地。敌军往西,我觉得不像是突然要接管的意思。因为开辟一方新土,前期的准备工作要花不少时间来铺垫,总不能什么都不清楚,就冒冒失失的派军队来。那么,敌军往西做什么呢?”
他不禁站起身来,徐徐踱步,反复推思。通过长时间的接触,众人也晓得他智谋非常,当下便都不做声而望着他。蓦地,谢艾停住脚,失声道:“西方没有目标,但如果绕过河套,然后转而南下,也就是西南方向,正是可以直达秦州陇西。这批敌军,必然是想出其不意,而突然袭击我方腹地!”
在场众人,立时悚然而惊。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一番,细细琢磨,谢艾的分析,可能性极大。杨韬拍案道:“既如此,咱们无论如何也得出兵,竭尽全力也要将这股贼军歼灭在此,万万不可使其深入秦州,而遗祸主公。”
邓恒一跃而起,骂道:“居心叵测无耻之极!时间紧得很,本将现就去点起人马,去杀他个措手不及!”听闻要出击,姚襄立时兴奋起来,忙也跳起,跟着邓恒便就要大步而出。
“且慢!”
谢艾出声且将二人唤住,复又道:“出击是必然的,但若是能用些策略,那就可以事半功倍。诸位且听我有个初步计划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