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听闻万宏的问话,谢艾不由道:“孙子有言: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我此前就说过,这是本将的诱敌之计,你们不用打担心,本将自有计算,一切还都在本将的掌握中。”
“掌握,掌握,你连汉中都快丢光了,你还掌握什么?某只问一句话,你要败到什么时候?再这样搞,某必须要回趟襄武,向主公请求罢黜你,或者另设行营!”
杨坚头本来因为谢艾的用兵,才能最终击灭陈安,而很是敬服他。但连续多日的败退,已让他焦躁不已,终于忍不住要发作。眼下刚被姚襄安抚了不少,闻言又激动起来。他觉得这般打仗很丢脸,损兵折将丢城弃土,也连累他坏了一往无前战胜攻取的赫赫威名。
谢艾将脸一沉道:“杨坚头,再要语出不逊,休怪本将严惩于你!”
杨坚头怒得就欲暴跳,被姚襄赶忙拉到一边去,闷闷的坐下。临行前,高岳严厉的交待过,无论什么原因,若是敢有当面冲撞冒犯节将主帅者,轻者夺职杖责,重者军法从事。这条底线,纵使杨坚头再狂,也有些含糊,不敢以鲁莽之身,去试高岳之法。
“我知道大家心急。但是请你们相信我!”谢艾也缓了面色,直言道:“临行前,主公交给我们两个任务。一是剿灭陈安,而是掌控梁州。如今,第一项任务已经了结,但第二项任务,因为有成国的强势干预,变得艰难起来,一时竟不能够顺利完成。”
“在强敌进攻面前,在战略、战役上有计划地放弃一些地方和利益,引诱敌人进至预定地区予以歼灭的作战方法,便是诱敌之计。如今成国借着为陈安复仇、所谓声张正义的名头,不顾主公劝说而大举北上,执意要夺取梁州之地。我们岂能让他如意?所以必须要扫掉成军这个障碍。”
“但成军此次乃是彼太傅李骧为主帅,麾下有近七万大军,来势汹汹规模庞大,这还不算李凤的六千偏师。我军满打满算,现在只有不到三万人,正面敌对,显然很是吃力,故而只有想法子来击败他们。”
杨坚头憋出一句:“人少就一定会输么?笑话!他便是来十万人,某也不惧他。别的不问,某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反击!”
谢艾摇摇头:“现在还不行。依着本将的意思,我军至少还要再败几次。”
他将手一摆,用眼神制止了杨坚头的躁动,站起身来,走到地形图前,目光炯炯地扫视片刻,大声道:“都听我说。成国太傅李骧,统帅七万大军,从白水一路北上,数败我军,如今正集中在离我们往南四十里之外的鱼尾镇,打算予我最后一击。我听斥候来报,说他连战连胜便昂然自得,大有穷追猛打之意。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我的苦心安排。我之所以要求一败再败,便是要将所有成军全部诱集到一处,然后将其全歼!”
不足三万之人,就敢想要全歼七万成国大军,这得是多大的野心和胃口!众人闻言不禁都被镇住,愕然之余,谢艾又俨然道:“之所以现在仍旧迟迟未发力,乃是因为除了成国李骧的主力大军之外,其巴西太守李凤较为持重,部下六七千人马仍停驻在留坝,似乎不愿与主力汇合,而是谨慎观望。我便想要再诈败数次,将李凤所部也诱过来,绝不可使其成漏之鱼。”
“总而言之,我是要用连续战败的方法,使敌军完全丧失警惕,对我们是战力低下的懦军深信不疑,继而不做任何防备的扑来,最终全部落入我的圈套中。”
一直不吭声的何成冷不丁道:“敢问将军,你的圈套在哪里?”“这里!”
随着谢艾在墙壁地形图上的重重一拍,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集中在了梁州最北端、几乎与秦州交界的某处小地方。
“……凤县?”
众人正一脸茫然的时候,谢艾又已开了口:“姚襄何在?你带三千部曲,各备布囊,即刻潜往大川河上流,就在水边多取泥沙,贮入囊中,择视河面浅狭的地方,把囊沉积,堵阻流水。待至明日成军追来时,听我的号令,便就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