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罢。”
杨轲淡淡的答道。半年来,他以辟谷之法修道,兼且修身养性。道家认为,乌龟之所以长寿,是因为它“食气”。气在人体内循环不止,不可或缺。故而精修之人,仿龟息服气,久而久之,不仅毫无饥饿难耐之感,反而时时神清气爽,身心康健。
每日的四更时分,杨轲便就已经起床,先是在院中深吸清气,继而静坐一个时辰,澄清思虑,舒缓经脉,同时将特殊的重要政事,在脑海中推敲斟酌,通过自己独特的法门,他能够做到修道与治国,两相融合,俱不延误。
府上的侍卫、婢女等,在他清修时候,没有人敢来打搅,今日打坐还不足半个时辰,便有人来,倒是有些奇怪。随着他的应允,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背着光线,杨轲凝目细看,当即吃了一惊,忙不迭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接着又重新拜伏在地,郑重叩首。
“臣不知是陛下驾临,未曾恭迎,有失礼仪,请陛下治罪!”
来者正是高岳,身后跟随的乃是韩雍。今日里未及五更,他便再无睡意,索性起身,想了想便带了周盘龙,踱去了右相府。正好韩雍亦是早起之人,高岳与他略说几句,便又出门,径直来找杨轲。
杨轲直起身来,转过头对着门外垂首恭立的一帮府中侍卫正色道:“我平日里宽松治府,尔等便逐渐懈怠么?至尊驾临,也不来报与我知,难道必要我用严法管束么!”
侍卫们把头垂得更低。高岳摆摆手笑道:“是朕不要他们奔走,相国不可错怪彼等。朕睡不着觉,便不请自来叨扰。相国有何罪?都不须如此,总是朕冒然的很。”
杨轲忙逊谢,又与韩雍及周盘龙互相见了礼,便忙将高岳请出,君臣自去书房安坐。不多时,厨间便端了喷香的红枣黍米粥,并配了清新可口的佐饭小菜,高岳走了些路,到此时腹中也有些饥了,见此不禁食指大动,先端了一碗喝了几口,又招呼韩雍和周盘龙快些吃。
“朕听说相国连日辟谷,今日看来,果然是真的。放着人间美食不用,却甘于吸风引露,相国当真是脱俗高士了,但就这份毅力,朕实在是佩服的很。”
见杨轲只管热情招待,自己却并没有用任何食物,高岳一面连吃带喝,舒服地直点头,一面对着杨轲感叹道。
韩雍及周盘龙也连声称赞,说杨轲乃是一手军国大事、一手道法精深的奇才。杨轲的性子本就沉静内敛,虽然如今已经是群臣之首,但当下被三人不停夸说,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用罢了早饭,又闲说几句,周盘龙自去门外侍立等候。高岳便道:“朕冒然造访,其实说来也没有什么特定的要事。自从虎牢班师回京以来,朕念及大小军国事,也是纷纷然,便想着咱们先私下议一议,等上朝会的时候,心中也有个主调。”
他看看杨轲,顿了顿又道:“朕先透露个消息。据昨夜的急报,成国国主李雄,已经病至垂危,据称已经撑不了几天了。他因为自己诸子皆不贤,便立了侄子李班做储君,但李雄有十个儿子,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到堂家手中,难道都甘心俯首称臣?届时李雄一死,成国朝中必然内斗动荡。朕想请问相国,若是伐丧,趁势收取蜀地,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