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这么说,她跟我先生就这个问题专门谈过,我那天休息,也在一旁听着,」古川万枝的目光变得悠远起来,「听她说了很多,我大概只记得那么一点,她是说,我们看着少爷出生、看着少爷从一个小不点的体型慢慢长大,如果我们在这过程中与少爷太亲密,我们的心态就会发生变化,无法将少爷当成老爷那样看待,那样一来,在少爷遇到麻烦或者犯错误时,我们就始终会把少爷当那个孩子看待,以长辈的角度去处理这件事……」重松明男默默反思。
他也是这样,把少爷当自家孩子,之后也会有代老爷管教的想法,不过,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大家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也算是家人了,」越水七根看着古川万枝,疑惑问道,「像是家人一样其乐融融地相处,不是也很好吗?而且这样一来,家里的少爷或者小姐也会多一个人疼爱、管束,也不是坏事吧?」
「其乐融融地相处,当然是好事,」古川万枝看了看越水七根,目光始终谦逊,没有丝毫长辈传授经验的架势,更像是分享,「我当时也有疑惑,简的回答是,我们和少爷关系好的时候,那样自然很好,可是一旦我们和少爷的想法发生了冲突,那么,我们就会对少爷的决定过份干涉,因而使人讨厌,而我们却会因少爷不听从我们的安排而恼火,***混乱,要么让少爷迟迟无法成长为一家之主,要么会因为某件事,而导致我们互相憎恶,甚至是反目成仇。」
重松明男轻轻呼出一口气,皱眉反思。
「这样说会不会太严重了一点?」权原哀问道,「大家算是陪伴彼此多年的家人,就算偶尔会因为想法不同而吵架,但怎么也不至于直接反目成仇吧……」
池非迟看了看走在一旁、目光乱飘的森园菊人。怎么不至于?
他旁边这个笑起来儒雅随和的家伙,曾经就想直接干掉看着自己长大、把自己当亲生孩子、却用别的事情来威胁自己的老管家。
说到这件事,森园菊人是不对,可是重松明男的做法也没好到哪里去,自作主张地替自家少爷决定「终止婚事」,又不跟自家少爷说明白自己的想法,而是搜集了森园菊人的把柄来威胁森园菊人。
说到底,重松明男还是把他家二十多岁的少爷当成了小孩子,觉得只需要说一句「你再哭我就不给你棒棒糖」,事情就能解决,根本没把森园菊人当成年人看待,没有去想森园菊人也会感觉到自己的自由空间被人压缩、会担心未来一直处于险境中,更没有想过他家少爷逼急了是会杀人的。
「我也觉得不至于反目成仇,但是简她很坚持,她说我们可以把少爷当成家人,那样最好不过,但为了避免我们以后过度干涉少爷的事,那种时不时将他抱起来的举动就应该禁止,」古川万枝模仿着简严肃起来的神情,开始碎碎念,「少爷未来要承担不少责任,池家的未来还指望着少爷呢,
我们绝对不能干涉少爷、影响少爷的成长,另外,先生和夫人都离开了,我们跟少爷太亲密,也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灰原哀:「....」够了够了,她已经想起简的念叨来了。池非迟:「…」他怎么觉得最后那句才是重点呢?
比起他这个蛇精病少爷,他觉得简更在意他的蛇精病老妈。
可能也有为原意识体的成长考虑过,只是用力过猛,辅助池加奈夫妇把原意识体给干掉了……
将小鹰推下悬崖,可以帮小鹰学会飞行,但如果小鹰的翅膀还未长好,也可能会让小鹰扑腾扑腾后摔死。
撤走巢穴和翅膀,可以让小鹰懂得自己面对凤雨,但如果小鹰在凤雨中发现与自己一般大的小鹰还有庆护,等风雨过后,存活下来的小鹰心中会永远有一场风雨。
「总之,她就这么跟我先生聊了两个多小时,我先生就被她说服了,每次她发现我先生要违背规矩时,总是提前找我先生谈话,有时候和我先生一样,我会觉得她刻板又不近人情,但我还是很佩服她,被她缠上的时候,也拿她没办法就是了……」古川万枝说着,停在一处墓穴前,出声提醒道,「到了,就是这里。」
灰原哀见到了地方,没有再追问简的事情,看了看尊碑上老者仅嘴角有一丝微笑、显得有些严肃的照片,和池非迟、越水七根一起将捧花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