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剧组,几乎碰见的所有人,都会祝贺徐洛阳拿到了白银奖的影帝,徐洛阳笑眯眯地表示感谢,然后让卢笛把事先准备好的小礼物拿出来,挨着送了一份。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徐洛阳和得奖之前没什么不一样,还是每天都泡在剧组里,偶尔和又把剧本改得奇奇怪怪的孟导吵几句,吵完之后拿着新剧本重新背台词,之后继续磨镜头。
睡觉之前,他会习惯性地拿着手机和戚长安视频,不过因为太累,经常说着说着,就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徐洛阳杀青那天,戚长安过来接人。孟华章裹着一件厚厚的蓝色羽绒服,坐在监视器的后面,看着镜头下的徐洛阳,一边和戚长安说话。
“之前一直都在你哥那里?”
“嗯,一起过的圣诞节。”戚长安说着,声音带了一点笑意,“平安夜,我哥还帮我挂好了圣诞袜,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发现里面真的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
“他半夜起来塞的?”见戚长安有些无奈地点头,孟华章哈哈笑起来,又问,“那有洛阳的份儿吗?”
“有,也用大号圣诞袜装着的,数量比我还要多。”
这时,镜头下的徐洛阳已经准备好了,他身上穿着大学的制服,黑色西服外套、格子毛衣和白衬衣的搭配,领带系得有一点歪,黑色的书包挂在左肩上,旁边放着一辆旧式自行车。
他坐到自行车上,双手握着有些锈蚀的车把手,朝孟华章的方向看了一眼。孟华章起身做了个手势,场记迅速打板,“《逆转时空》1651场1镜1次!”
游溯骑着自行车从拱桥上滑了下来,一个急刹停在了图书馆前,轮胎和地面发出“呲”的摩擦声。他看起来二十几岁,但眼里却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沉重,越走近图书馆,他的脚步就越慌乱。
戚长安还记得剧本的内容,这是徐洛阳扮演的角色游溯,第一次逆转时空,回到了自己上大学的时候。
在阻止母亲的死亡失败后,他开始大量地查阅资料、做实验,想要阻止自己的导师提出那个错误的理论。虽然已经失败过一次,但他心里还是充满着希望。
“这就是游溯这个角色的难点。”孟华章看着正在补妆的徐洛阳,告诉戚长安,“每一个不同的时间节点,游溯这个角色的心理状态都是不一样的,外表的衰老程度也有区别。所以洛阳必须绝对精准地把握住,哪一个时期,角色的心理状态是什么样。”
看着徐洛阳从自行车上下来,再一次抬步往图书馆的大门走去的场景,戚长安语气笃定,“他做得很好。”
“对,他做的很好,非常好。”因为微笑,孟华章眼角的皱纹变得明显,“他真的比我预期的还要好,我很高兴看到他的演技进步得这么快,他很有天赋,还非常努力,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终点和极限会在哪里。”
见戚长安点头的同时,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徐洛阳,孟华章话锋一转,问他,“你还准备拍电影吗?”
戚长安收回视线,认真回答,“要拍,不过一年最多拍一部,虽然我哥他一直都尊重我的选择,但我还是想帮帮他,这些年,他一直都很辛苦。”
孟华章点头,“嗯,那等我有合适的剧本,就联系你,”说着又强调,“一定要优先考虑和我合作!”
“好,一定。”
这个镜头来回拍了五遍,确定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孟华章才喊了“停”,随后扬声道,“恭喜杀青!”其余的工作人员也纷纷祝贺。
徐洛阳接过卢笛递过来的羽绒服,飞快地把自己裹了起来,冷得在原地蹦了几下,这之后,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各位,辛苦了!”
和戚长安一起回到住的地方,徐洛阳直接倒在了沙发上,他发了一会儿呆,“虽然心里一直都默算着杀青的时间,但真的杀青了,又感觉有些——”他想了想,没想出来应该用什么形容词才好,下意识地看向戚长安。
“失落。”
“对,就是失落!”在沙发上盘腿坐着,徐洛阳左手撑着下巴,慢慢地说到,“游溯是我迄今为止,演的最复杂、最有层次感,也是最有感觉的角色了。”
说着,他抬眼看戚长安,“杀青的时候,你会有这样的感觉吗?就像是身体里面,属于那个角色的灵魂,正在逐渐变淡,然后慢慢消失?”
“会,会有这样的感觉,”戚长安认真点头,“我到现在,都能记住我演过的角色的大部分台词。”说着,他转换语气,开口说到,“路这么黑,要和我一起走吗?我即是光明。”
是《暴风雪》里阿回的台词。
不过听到戚长安念出这句台词,记忆瞬间就被勾了起来,徐洛阳耳朵秒红。他想起戚长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他站在秦里镇出租屋的沙发上,正在跟着电影画面一起念这句台词,手上还甩着一条毛巾。
见徐洛阳不好意思,戚长安又笑着说到,“你说你会跟我走,路太黑,你就拿手电筒。”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徐洛阳的情景,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
徐洛阳倾身过去,抱跪坐在沙发上,双手环着戚长安的腰,“说话算话,绝对不会跟丢!”
电影杀青之后,徐洛阳第二天就飞回了国内,和戚长安一起参加了一月十五号,在b市举行的《歧路》的首映式。
坐在第一排,看着大银幕上,戚长安饰演的许湛,正小心又克制地和秦朝相处,对着秦朝笑。在被揭穿杀人的真相之后,满眼都是死寂,徐洛阳很没出息地眼睛直接就红了。
张导就坐在他旁边,发现徐洛阳的声音不对,靠过去小声问,“洛阳你是哭了?”
徐洛阳吸吸鼻子,虽然很丢脸,但还是承认道,“嗯,不过就只掉了两滴眼泪!两滴!”
“两滴也是哭,不过既然你都哭了,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