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九月?”纪泽修有一瞬间慌乱,迅速关上门不让她进去。
可他忘了,她有这扇门的钥匙,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离身。
拿钥匙打开门,只见屋里的男人急匆匆地穿衣服戴帽子,试图掩饰缠满纱布的地方。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却像是什么都说了。
“先吃饭吧。”她打破沉寂说道。
摊开桌上的外卖袋,他点的是香辣白菜,菜少辣椒多,另一个袋子里的米饭足有五六个人的份量之多。
九月皱着眉头把土豆丝推过去:“你也是学医的,身上有伤不能吃辛辣也不懂吗?”
“没事。”
“你……”有时候,她真是厌极了他不在意身体的行为,无可奈何说道:“只能吃土豆丝,辣白菜是我的。”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一碗米饭一盘菜,都是大排档里最便宜的食物,他吃得沉默不言,她吃得满头大汗。
其实,九月很想问问他的伤,她是主修外科的,那些伤口虽然被纱布裹着,可是从包扎手法不难看出伤口很大。脸上几乎布满了淤青消散的红印,从肩膀到腹部,右胳膊、右腿,大片绷带覆盖。许是没有定期更换,纱布已然发黄。
大排档送的餐具是筷子,纪泽修右手有伤,只能用左手,面前的土豆丝很难夹起,只好埋头扒米饭。
忽然一筷土豆丝出现在视线里,她也坐来了身边。
“你的手不方便,我喂你。”
这个场景他梦了很多次,在无人问津的养伤日子里,在他像狗一样只能用嘴拱饭吃的日子里,无数次希望她能出现在这个屋子,也无数次强迫自己打消念头,不要连累她。
梦境实现,他几乎要把颤抖的嘴唇迎上去,可是下一秒却低下眉眼,说出拒绝的话:“不用了,你帮我去厨房拿个勺子。”
“张嘴!”
“我说不用你喂。”
“张!嘴!”
一筷又一筷,一口又一口,她真是铁了心要把这盘菜喂完,不容反驳。
最后一口吃完,两个人的眼睛里多了雾气,似乎是被这炎热的盛夏灼伤。
“你从来不吃辣,为什么要点辣白菜?”她故意撇开受伤的话题,指着桌上的菜问道。
“……”他不回答,紧抿着薄唇,目光心虚地换了方向。
“一盘菜,这么多米,你打算吃几天?”
“……”
“纪泽修,你的钱呢?骗纪家给我租豪宅的钱呢?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
“那些钱有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
“你……”明明就快说出来了,明明说出来就能改变结局了,可他还是咽了下去,一瘸一拐回了房间。
这个世界上有种感情叫无条件付出,不求结果,不求过程,甚至不求对方的理解,只要她好,只愿她好。
太过成熟从来不是件好事,却被人们夸上神坛,只能自己咽下一切苦果。
纪泽修便是神坛上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