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慌张地,她从他身上坐起身,再顾不得重新发作起来的强烈药性。
一头乌发散落中,他缓缓张开了眸子,下一刻,一层被褥盖上来,将他流露在外的肌肤细心地包裹在内。
然后,那双女子的手将裹成一团的他轻柔地抱起,紧紧按进了怀里。
“对不起,小词,我说过的,只要你不愿,我就绝不会强迫你。”趴在他耳边,她嗓音低沉,含了几丝小心翼翼。
他止住眼角的泪,轻轻地,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她说不愿就不会强迫,所以之前不再和他亲亲,不是因为厌弃了他对不对?
说不清为什么,关于这一点,他就是难自抑地介意,就是不自信地怀疑,心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没来由地在乎着她的一切一切。
想着,似是非要确定下什么一般,他粉唇轻轻开启:“不是因为不再喜欢小词吗?”
她将他搂得更紧了几分,“永远,都只喜欢你一个,亲爱的……小词。”
记得景笙曾说过,在她们那里,亲爱的,是只有最亲近的两个人之间,才会对彼此认真的称呼。
慕小词,对不起,我之前忘记了,其实天真稚嫩脆弱如你,心思也会更细腻敏感胆怯如斯。
这一刻开始,我不会再随随便便一言不合便甩袖离开,我要面皮更厚地,尽最大可能地,认真守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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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到这么晚,慕小词睡熟得很快,听到怀里人儿安稳的呼吸声,顾宛央眸子暖了暖,她动作轻柔地将他在床上放好,自己躺到一侧,微勾着薄唇闭上眼睛,伸手揽了他入怀。
顾宛央这一觉睡了很久,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清醒不得。
慕小词在清晨醒来时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他不由抿着唇探探脑袋,在她额头上挨了挨。
很烫,超乎了他认知中所能接受的温度。
急急拿来衣物穿好,他打开门找到阿宁,“阿宁,快,快拿凉水来,神仙姐姐发烧了,她的额头好热好热……”
阿宁当时神色一正,先迅速打来凉水递给一脸焦急的慕小词,又快步找到许太医,让她赶紧过来看看。
坐在床边收回手,许诺叹了口气,她这两位少主子,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喜欢出状况?
少君身子弱,为了保住阿初公子的孩子磕伤头部也便罢了,这位一手能遮天的大小姐怎么能明知道这一身重伤未愈,还强用内力,还中了人家的招儿服下那种烈药?
“怎么了?神仙姐姐她怎么了?”一侧,慕小词有些急切地开口询问。
许诺看看他,对着那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笑了笑,“少君,这阵子又要麻烦您,多照顾咱们大小姐了。”
慕小词点点头,毫无犹豫地应下,“她到底怎么了?会不会有事?”
许诺摇摇首,“大事不会有,但如果可能,少君,别再让大小姐出府。”
“还有这药,一天三次万不能断了。”
“还有身上的伤,每晚都要记得清理换纱布。”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因为看出了慕小词的一脸认真。
待交代完毕,她站起身,去向主院的顾家主说明情况。
“小词……”紧闭着眼睛,顾宛央躺在床上低喃出声。
屏风一侧,阿宁和碧落景笙对视一眼,三人一齐退出去,关好了屋门。
“小词……”许是没得到回应,顾宛央又唤了一声。
床畔,他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两片粉唇紧紧贴合在一处,似是打定了主意不要理她。
他就是好气,气她这么不会爱惜自己。
刚刚,他都看到了的,看到了许太医拿开被褥给她重新包扎伤口,看到了她身上那一道道反复开裂的刀伤剑痕,看到了她衣上那一片片血染的妖艳如花。
不自知的,他贝齿咬上自己的下唇,印出几道青白色的痕迹。